越妙盯着小枪说:“哇,你这武器好奇怪……我休息够了,自然有把握!”东占点头,直接道:“那我们走吧。”
“现在啊?”
“对,现在。”
几日前,跃云阁,主阁剑阵。
李舟拖着伤体出现在阵眼,手里握着一个绿色锦囊,表面已经被前任主人的血给浸透,绿中透红,无比鲜艳。
在阁中弟子的惊讶声中,他被迅速送至愈尘脉接受治疗。“灵气枯竭,神魂衰弱,好在没有缺失。“肴知冷静分析,不过数息就把只剩一口气的李舟给救回来。
“师姐,这不是阁中之物。"一旁的弟子把绿色锦囊递给肴知。肴知端详片刻,因为李舟是群鸢脉十一席,能受如此重伤已是挑战跃云阁之威,况且现在阁中情况很特殊,她便直接打开了锦囊。她第一眼没发觉不对,然后第二眼直接怔愣,最后脸色煞白。“师、师姐,众多名门的信物……还有跃灵玉,难道跟内阁那边的事有关?”肴知深呼吸,沉声道:“事发紧急,我会全力治疗李舟师弟,你们准备送他去内阁。”
话落,冷冽的灵气炸开,肴知已经舍弃对伤者的温柔,只以李舟苏醒为第一标准。
不过半响,恢复意识的李舟睁眼,他差点哭出来:“……肴、肴知师姐?”“师弟,现在需马上送你去内阁,事况危急,你准备好。”准备好?准备好什么?
劫后余生的李舟在迷茫中前往内阁,事情已经紧急到他是第一个被抬着进去的弟子。
他只在席位册封时来过内阁,只记得主庭的空荡与神圣……李舟满头大汗地单膝跪下,身体的疼痛已经不能成为不敬的借口。这里的确神圣,但不再空荡。
内阁主庭有长长的阶梯,每一步都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统治力。现在这阶梯上沾满了人,庞大的灵压一如真正的诸神山巅。每一个人都是修仙界有名有姓的掌权者,哪怕是站在最下面的人,也是李舟从出生起就难以碰触到的阶级。
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群鸢脉李舟,回阁禀报。”他的声音出现后,从阶梯上方开始,所有人缓慢地垂下目光,一如层叠的波浪,最终在尘埃里寻找出声者。
三位内阁长老在最顶端,重合的声音响起:“禀报何事?”李舟张了张嘴,正要出声,突然感受到背脊降临一道熟悉的目光。是把他从凡人堆里挑选出来的目光,是送他进跃云阁的目光,也是跟他仙途无法分割的目光。
楚家家主,楚权也在。
李舟的颤抖瞬间停止,他重新进入圈养他的羊圈:“有无名魔修用各派修士献祭邪阵,弟子侥幸逃脱…”
“为这等戏言打断我等?跃云阁这是何意!"雄厚的声音根本没等李舟说完。群鸢脉的掌脉空颖不是个温善人物,她随即呛声:“泰和尊主何必阻拦我徒之言,既然在跃云阁的地界上,怎么也该有点礼数。”泰和尊主高八尺,震天环在身,即便在众多大能中也甚有威压:“掌脉简直强词夺理,自三百年前的海须魔潮后我等再次齐聚,难道要留空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收到肴知讯息的愈尘脉掌脉竺元白也插话:“既然李舟弟子能到这,那定有要事,还请诸位见谅。”
泰和尊主明显不服,庞大的灵压好像要炸开,李舟跪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喘。内阁长老的声音终于响起:“泰和尊主稍安勿躁,群鸢脉李舟,继续。李舟连忙开口:“此邪阵甚为可怖,众多门派弟子已遭毒手,还请长老明鉴。″
他举起那个绿色锦囊,在一瞬,锦囊消失,里面所有的信物都悬空飘散。阶梯上的大能们只有几个人的表情微微变了,其他人就算见到自己门派之物也毫无波澜。
他们代表着所有势力的顶端,不需要对某一个弟子的生命负责。“李舟,可知此阵阵理?邪修的目的是何物?”李舟知道,甚至看见过炼阵创造的那缕红魂,但楚权的目光压在肩膀,他明白不能说。
“………弟子不知。”
这段供词中也没有出现任何楚家字眼。
他的确在罩子里恨透楚家,可生还出来,一切变得不一样,他要继续活下去便只能扫除干净对主人的怨恨。
若坦白,主人或许会因此事元气大伤,但他肯定活不过今晚。李舟在此时想起东占,这个师妹在他出来前就断定他不会告发楚家,甚至没有责备或者疑惑。
李舟吞咽唾沫,为此师妹不要求其他,只要求…那些沾了血的信物飘散在空中,甚至没有人拿取。泰和尊主又开始责怪跃云阁的礼数,这等小事也要打扰他们,明明问清那个人将自己灵气覆盖整整十二域到底是何意才是此次齐聚重点一一
那个人无视了所有势力界限,甚至没有告知一声就将自己庞大又恐怖的灵气化为所有域界的监视者,此时修仙界每一个修士的存在被他感知着。他到底想做何事?!
嗒、嗒、嗒。有从上而来的脚步声。
处于阶梯最高一级的少年缓步向下,他的动作瞬间压制所有争论声,大家转下的目光只能抬起,仰视这位从最高处走来之人。李舟发现自己身前有影子,他茫然抬头,看见了天运首席。少年将一块跃灵玉握在手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某种空壳。“师妹在哪里?”
寂静的内阁,只能听见这五个字。
李舟突然感受到无尽的压力,五脏六腑好像要被挤压成泥。这句话特别奇怪,只不过一个弟子死了,说出来难道会影响什么吗?李舟惜命,但他履行了对救命恩人唯一的承诺,他低声又急促地说出那句话。
“能行吗?”
东占盯着越妙的手,少女正用力攥着锁头,牙齿看起来都要咬碎了。“哈!”随着一声短暂的喊声,降灵笼应声开启,但越妙也往后倒。她终于坐下,像漏气的气球:“不行了,这地方太奇怪,我只能……休息一下。”
但对东占来说,她不是漏气气球,是降落伞破洞:“道友坚持住,我们不能停在这里。”
说完她便拉越妙起身出来,接着把笼子关住,伏着身体慢慢往前。东占目的依旧不是逃跑,而是想办法让时阙注意到这个罩子的存在。既然叫罩子,那稍微破个眼,她的神奇师兄怎么也该发现吧。所以越妙的存在必不可少,她们不需要去西边剑阵,只用往最近的罩子边缘走。
“道友坚持住!"东占一路上不知道给她打了多少次气,就差拉横幅开广播了。
越妙也回应,但毫无可信度:“东仔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两人停一会歇一会地往边缘挪,突然越妙抬头,她又听见了声响:“啊,那群人出来了,在吩咐青衣小鬼……
东占浑身一激灵,赶忙拉起越妙就跑,她的红笼离残殿很近,黑袍人很快就能注意到这场逃脱。
可没等他们走几步,越妙的恐怖通知再响起:“有人看见了我们的笼子,啊,我们的方位被找到了。”
“怎么可能?“东占甚至忘了人设,表情变得扭曲。越妙又抬头听,转述:“有个青衣小鬼说笼子破损后,呃,分离的一部分会有痕迹感应…痕迹感应是什么东西?”
“我们没有拿一-"东占的话戛然而止,她的心跳也几乎停了。因为越妙的手适时抬起,手上是刚被扒拉下来的锁眼。几乎瞬间,恐怖的气息已至身后,黑袍人根本不受罩子的限制,灵气运转与外界没有两样。
她们在下一秒就会被抓住。
东占也不跑了,她向新认识的朋友提问,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真诚、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一一
……你揣着这东西,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