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原丛荆冷淡地说。
原昕雯喊住他:"Stop!”
“我同意了。"他没好气道。
原昕雯娇纵地说:“你也要去给我捧场。”“凭什么?"他略掀眼皮。
原昕雯根本不管他难驯的态度,继续自说自话:“我可听老爷子说,你跟尹家的那位女儿结婚了,我记得你那小青梅的闺名很可爱的,是叫什么……丸丸吧?”
“把她带来见见我。"原昕雯强调道,“你也太不尊重自己的长姐了,连结婚都不告诉我。”
原丛荆”
等撂断电话。
原丛荆接着用饼干碎去喂鸽子。
没喂多久,就被走过来的工作人员制止道:“先生,呢度唔俾喂白鸽,如果你继续喂,要罚款五千蚊。”
香港市区有明文规定,严禁游客喂养野生鸽子,以免它们过度繁殖,对城市的生态环境造成破坏。
原丛荆对工作人员点头致歉,单手抄着兜,将剩下的饼干碎收回,他迈开绑带中筒靴,打算折返回广场旁边,直接让司机送他去机场。现在是上午十点。
他十一点半就要乘私人飞机飞往京市,下午两点,要在KPLER国内总部开股东大会,同和开发团队的那些码农开会不同,副总言斐还特地致电提醒,要穿得正式一些。
晚上,应该就可以跟尹棘见面。
他正犹豫着,是要提前发消息告诉尹棘,还是给她个惊喜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咔哒,咔哒,沉稳而有力,伴随着拐杖杵在地面的钝音,惹得周旁的几只灰色野鸽都飞了起来,它们扑腾着翅膀,发出咕咕的嘎叫。原丛荆脚步微顿。
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几分。
“你还是这么喜欢鸽子。“男人的声音熟悉且沉厚,只是比从前听上去更苍老了些,口吻轻轻淡淡,莫名透着几分凉薄。原丛荆表情转冷,却没有回头。
他懒得去搭那人的腔,径直往广场外沿走。男人落于砖地的浓廓阴影,被刺目的阳光斜斜拉长,浑身弥漫着难以自抑的戾气,颇像头遇见天敌而弓背悚毛的猎豹。身后鬓发斑白,但衣着考究的年迈男人没有继续跟着他,只是双手交握,拄着兽头拐杖,用原丛荆能够清晰听闻的音量,嘲讽般地说:“到底,还是跟你的小药引结婚了。”
听到小药引这三个字。
原丛荆的眼神骤然一变。
他飞速转过身,心脏涌起一股暴涨的怒意,看向年迈男人的眼神,透着浓浓戾气,绷紧声线,逼问道:“你说什么?”年迈男人身后跟的保镖,身强体壮,面部轮廓,带着鲜明的高加索人种特征。
见状,他警觉地走上前,要替他挡护。
但对方只是淡然地抬了下手。
示意他,不需要。
他慢悠悠地继续说:“小怪物,爱上了自己哥哥找来的小药引,我说的话,有哪个字是错的?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原丛荆沉默着,没说话。
他眼带审视,盯着自己的生父,浑身散发出的气息颓败而沉重,就像条身负重伤,却依然充满野性的郊狼。
即使因为尹棘而失态。
按他的处事风格,也绝不会轻易抛出底牌。原之洲显然不打算跟他多费功夫,直接交代了来意:“你外公去世后,一定会把你母亲的画,当成遗产,转赠给你,那些画应该还在莫斯科,算上墨家那小子,帮你在拍卖行搞来的画,总共有二十三幅,你尽快派人装裱好,送到我在法国的庄园里。”
“你凭什么觉得。“原丛荆嗤笑,睨着他问,“我会把它们交给你?”原之洲表情未变,眼底的情绪,却明显转冷,也流露出了几分厌恶。这混账东西,是沈黛西身上掉下来的肉,也自然继承了她的容貌和天赋。当年,他母亲偏要把他生下来。
可他却是一个惹人厌弃的怪物,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他根本就不配拥有那样的容貌,更不配继承他母亲的天赋。他的长子,太爱多管闲事。
反倒把祸害,培养成了有用之人。
沈黛西的父亲本就娇惯她。
也自然会娇惯她唯一的儿子,又给了他那么大一笔的遗产,还叮嘱沈黛西的外甥女和外甥,对他多多照拂。
到现在,祸害变成了他动不得的财阀。
早知如此,他当年说什么也要让沈黛西将他打掉,直接让他胎死腹中。原之洲拄着兽头拐杖,淡淡地说:“你的小药引,刚拍完两部电影,一部还在剪辑,马上就要送审,一部要参加明年的柏林电影节。”一一“如果它们都上映不了,小药引一定会很难过吧。”话落,原之洲冷漠地抿起唇角,端详着眼前的俊美青年,看着他漆黑的眼底,流露出了冷冽的杀伐之色,就像幽幽燃起的火苗。又听见,他近乎低吼,质声问道:“你怎么敢动她?”“你烧我女人的画。"原之洲勾唇,蔑笑道,“我就毁掉你女人的电影,心血换心血,这很公平。”
原丛荆眼底的戾气浓得迫人,讽声说:“她嗑药之后,用画刷随意抹出来的,像呕吐物一样的垃圾,你想要的话,就拿去。”“但我没有将呕吐物装裱起来的癖好。”
他往生父的方向走了几步,在保镖机警地上前阻拦时,声线沉沉地威胁道:“如果你收到画后,还敢再动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原之洲又笑,幽幽地说:“你能怎么样,难道要弑父吗?”“那你大可以试试,我到底会不会。"冷冷撂下这句话后,原丛荆没再分给生父任何眼神。
他转过身,步伐沉重地朝广场外沿走去,修挺颀长的背影,难能显出几分落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