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
盛府上下满院缟素,盛家三位老爷停了灵,将盛老夫人收敛进早就备好的寿棺当中。
这年头视死如生,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都会早早在自家老人上了岁数备好棺材等一应殡葬物事,为的就是离世后能走得风光。
盛二爷做事极为妥帖干练。
上午出事,下午入殓停灵,摆设香堂,阖府上下安排得妥妥当当,甚至还有空让叶染几人挨个给盛老夫人上了柱香。
盛宅大堂上,金丝楠木的豪奢大棺散发着阵阵寒气,棺盖已经合上,供台上香烟袅袅,火盆里烈火灼灼。
叶染有些感慨地向棺材望了一眼,却在触及到那上面的长钉时皱起了眉头。
只见棺材从北到南呈七星阵势打了七根钉桩,棺材周围的棺钉也已经上好,丝毫不给人开馆再看的机会。
这也太急了些。
叶染心头疑虑,然而盛家几人都在此处,八位护卫并盛老爷虎视眈眈,却也容不得他多问。
之后,
叶染几人便被押回到了侧院当中,说是休息,实际是软禁。
盛老爷身周八位护卫来了六位,其它家丁更是不计其数,一直将叶染他们几人在的侧院围得水泄不通。
叶染和白玉堂待在房中,经过上午的憋屈事,这锦毛鼠难免焦躁,在房中左右踱着步子,是怎么都静不下来。
叶染正在想事情,此时被人晃得眼晕。摆了摆手:“你再晃也晃不出去,那山口还堵着呢。”
白玉堂顿住步子,没好气地瞥来一眼:“你这叶大师有何好法子?早说宁愿在山中凑合一夜都不会过来,真是晦气。”
他挑眉:“你在那水榭中当真没看见有人飞索过去?”
叶染摇了摇头:“没有,就连只水鸟都没有。再加上水榭中那么多人,亲眷丫鬟家丁…就算我有一时分神,也不可能所有人都看不见一个扛着尸体的大活人跑过去。”
“那这是怎么回事?既然没人过去,盛老夫人是怎么一个眨眼就到那河上的?”
叶染揉了揉眉心,半晌叹了口气:“这事确实蹊跷。”
白玉堂却道:“我看呐说不定是那戏台上有些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能绕开我们过去。昨天不也说了,那戏班子一看就有鬼。”
叶染却摇了摇头:“那戏台悬水而建,只有桩基打进水下。就跟一浮起的码头桥亭一般,暗道又能往哪儿通呢?”
他虽是这样说,心中却一直无法完全放下心来。他总觉得盛老夫人尸身状态有些不对,可当时盛家老爷都在场,完全无法细看,更不用说再多脱些袍服什么的了。
纵使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透过那繁复的衣料看清尸体情况啊!
这时,
白玉堂:“对了叶染,你觉不觉得这盛宅的护卫家丁有些…太多了些?”
“按理说这家中主人总共不过三位,后宅又没那么多人口,府上加起来三五十人肯定够用了。如今院外围着看守我们的就已经二十人还要多,那盛老爷的八位护卫还少说都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是个把好手。”
叶染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多得不正常。一般人家就算豪富。也不用这样的江湖人。如此倒像是……”
“要保护些什么东西。”
白玉堂笃定:“这盛宅肯定有大秘密!”
说到此处,白老鼠一掸衣袖,颇有些跃跃欲试:“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叶染沉吟一番,却只吐出一个字:
“等。”
**
三个时辰后。
天色已完全黑透,黑黝黝的群山静默,盛宅哭嚎声逐渐停止,灵堂蜡烛彻夜通明,哀乐奏的稀稀拉拉。
叶染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下床,扎紧绑腿,换上一套黑色的夜行衣。
“扣扣。”
外面门扇响过几声,开门望去,是同样做好了全副武装的白玉堂。
此番他倒是第一回将那口三尺钢刀背在了背上。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齐齐向盛宅深处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