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说?”
叶染便将今晚狄青拉出那戏班衣箱一事说了,和人解释起来: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像我们这些唱戏的,平日最忌讳坐在那衣箱上。一是因为很多戏服本身贵重,怕不小心损毁脏污了;二就是有些迷信,怕对这吃饭的家伙不够尊重,影响班子的财运。”
白玉堂笑:“这倒是头回听说,你还信这个?”
叶染摊摊手:“老传统了。”他拍拍白玉堂的肩膀:“但你今晚见那箱倌儿什么反应?”
“嘶…好像也没什么啊?”
叶染点头:“这就对了,要真是正经戏班,别说是坐在衣箱上了,就是多从衣箱前面走上两遍都得一顿好骂。怎么此番被人随便拉过来当了坐凳,那班主、箱倌儿都能半声不吭?”
白玉堂挑眉:“兴许是他们看狄青点子颇硬,没敢出头?”
叶染却摇了摇头:“不像。”
“他们这班子一看就不是刚建的,那奎大奎二都是练家子,豹脸儿虽然闷、脚力却也快,就连陈班主看上去也有些武功在。怎会怕那狄青一人?就算是顾忌着对方勇武,也该口头上警告几句才对。”
叶染抬起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对面的庭院上:
“这戏班有鬼。”
白玉堂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那这狄青又是什么来历?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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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染沉吟一番:“我倒…确实有些猜测。”
白玉堂一拍桌子:“快说快说,休卖关子!”
叶染失笑,只得将自己的推测简略说了:“今日你和那狄青小哥相争,可见到他那棕丝蓑衣?”
“怎么?”
叶染道:“这这棕榈又名椶榈,多分布在岭南巴蜀一带,虽江南也有、却并不多见,更别提这寿州了。那巴蜀岭南的材料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了江南?”
“若非是出自岭南巴蜀,就是自身财力雄厚。”
“然我瞧这人形貌,也只是寻常武生打扮,甚至衣衫形容还有些朴素,并不似那等豪富之徒。料想他不是自家出自岭南,怕就是…与巴蜀或岭南有些牵连。”
突然,
“啪!”
白玉堂一巴掌拍到了青年背上,直拍得他往前一个踉跄。
叶染怒道:“怎么?谋杀不成?”
白玉堂却笑了:“我是帮你通通气,不然生怕啊我们叶大侠这七窍玲珑七拐八绕的心肝忍久了,有些什么损失啊。”
叶染气笑了:“你这白老鼠!怎得明褒暗贬的、竟嘲讽起我了?”
白玉堂哼了一声,两只胳膊一抱,撇过头去,不知又在生些什么气。
叶染左右想了想,突然回过味儿来,拱手赔礼道:“白玉堂,刚刚真不是我有意阻拦,实在是事出有因。”
“怎的?”白玉堂挑眉,大有他不解释清楚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叶染失笑,约略将那盛老爷的情况讲了一遍。又道:“除了那盛老爷子确实看起来不好惹之外,其实我拦你却还有另一个原因。”
这下白玉堂真有些好奇了:“哦?还有别的?”
叶染点头:“我怀疑那盛老爷是故意想赶我们走。”
白玉堂气笑了:“什么?!为什么?”
叶染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今晚这盛老爷一番动作,既不像一位急公好义的江湖义士、又不符合一位执掌家业的府宅老爷的做派,有些太小题大做了些。我只能当他是急着把我们赶出去了。”
他叹了口气,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暴雨倾泻而下,仿若能把一切吞噬殆尽。
“明日雨停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