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番外】张滔
夏天，是往气泡水里加上一片柠檬。
而暗恋，是在往柠檬气泡水里加冰块的时候，偷偷去看那张脸。夏天和暗恋同时出现，是青春电影里快用烂了的俗套桥段，主角们大多会拥有一个幸福的结局，用来给青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张滔是在后来才明晓，有始有终的才能被称作暗恋。他那无法宣之于口的悸动，只是一场从头至尾的单向幻想。
主角从来不是他，他的青春注定留有遗憾。大
入伍第七年的夏末，张滔在部队收到了一封结婚邀请函。照片上的女孩儿笑容明媚灿烂，在她旁边笑着看她的，是他年少结识的好兄弟，也是他曾经最羡慕,如今最愧对的人。老早之前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张滔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来面对，可在看见她穿着繁复的婚纱对着他笑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他突然就想到，第一次见她时，女孩儿看着漫天的烟花笑容肆意，那天的他好像也曾短暂沦陷过。
2015年，张滔记忆最深刻的一年。
那年除夕，他从烟花贩子手上搞到一批最特别的礼炮，搬送途中，嘴上缺德的程渡笑他：“别这次又被人给骗了，今年我和许哥可不想再看哑炮了。”他没理会,只让他待会儿瞧好了。
说起来，这应该是他们三个男的一起跨的第二个年了。他和程渡不学无术，初中刚开学就臭味相投混到了一块儿，那时候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小几年后会和当时年级第一的许言琛处成兄弟。在他们眼里学霸都是严于律己的，别说违反校规，随地乱扔个垃圾都能要他们命似的。直到那次初三逃课被巡逻的主任发现，生死逃亡的过程中被躺在草丛晒太阳小憩的许言琛救下，才总算是免于一难。年级第一也会逃课摆烂，刻板印象算是被打破了。从那天起，他们认下了这个救他们于水火的兄弟。
接触过后才发现，一直觉得高冷在上的人其实也没那么难相处。甚至也和他们一样，有一个拼命想逃离的家。按照以往惯例，本以为这次跨年依旧只有他们三个人，所以在看见许言琛身后的女孩儿时，张滔和程渡都懵了。
女孩儿怯怯朝他们打招呼，水眸看了一圈后不知道放在哪儿，一张青涩稚嫩的脸庞写满了羞涩。
张滔是在听见程渡说“女朋友"三个字时回的神，他看见她涨红了脸，也听见许言琛浑笑着解释说是″妹妹”。
是妹妹啊。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些庆幸。
那天晚上的烟花出了意外，意外的漂亮。
落在人眼睛里，好看得像一朵初绽开的昙花，美丽转瞬即逝。那晚张滔异常兴奋，不由自主偷偷看女孩儿惊喜的笑颜，她笑起来嘴角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他却光顾得去看她熠熠发光的眼睛。自从知道他们的关系后，张滔总给许言琛发骚扰信息：“明天出来玩儿，把你妹妹带上啊。”
“不带。”
对面总是冷冷这两个字，他以为许言琛是护妹心切，怕他们把他的宝贝妹妹给带坏了。
毕竟他保护得真的很好，这么久了张滔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可能也是因为许言琛从不向他们提及家里的事。
直到开学那天，他心心念念一整个假期都没见到的人毫无预兆空降到了他们班，讲台上的少女落落大方做着自我介绍，目光从他身上飘过一瞬间的错愕，张滔瞌睡都醒了大半。
没想到再次见到她会是这样的场景，明明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姜绵，他依旧死皮赖脸跟在人身旁喊“妹妹"，没注意到有人脸色变了变。窗外风和日丽，张滔以为那天会是他新的开始，没想到下一秒，他的希望陡然破裂。
妹妹是假的，是许言琛在外面认的。得知这条消息，这比姜绵是许言琛亲妹妹还要让他更难以接受。
几天下来，属程渡眼睛最精，“滔儿，你这什么眼神，你想犯罪啊？”“你怎么知道？"什么叫不打自招。
“猜的。”
程渡没猜错，他确实动了不该的心思，谁不喜欢漂亮的女生。姜绵长得好看，性格温婉，跟谁说话都温温柔柔，典型毫无攻击性的南方姑娘，他沦陷于她的皮囊再正常不过，起码他是这样想的。“你是真虎。"程渡这样评价他。
那时候的程渡大概没想到，他会这样虎一辈子。以至于后来的他常常想，要是重回高中时代，他要做的的一件事，就是在这个时候彻底斩断他的念想。张滔是一个很直来直去的人，但凡对一个人有意思，不仅行动上不遮遮掩掩嘴里也不收着。好几次上前热络攀谈，没话找话也不觉得尴尬，那是因为再幻稚的话题姜绵也会耐心听他讲。
看着她认真倾听的神情，张滔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快破壳而出。心思来得猛来得快，他想说却不敢说，直到后来他有了不能说的理由。姜绵和许言琛冷战了，张滔是在他们冷战的第二天确定了这件事。也许是他心思不纯，第一想法竞觉得这样很好。或许是同桌的原因，向来对人没什么情感温度的许言琛和姜绵相处得意外融洽，张滔看见他们交谈得画面都会有些羡慕，好在他知道许言琛只是把她当妹妹。他松了的一口气，却在看见少年破天荒打破准则主动求好后，提溜着堵在了喉咙。
所有该想的不该想的，在这一瞬间都被堵了回去。张滔清楚看见了，另一位少年的心动轨迹，不是别人，是他最好的兄弟。操场上，少女矫捷逃出了围困，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女孩儿指了指手腕的地方，转身笑着跑走，少年在下一秒快步跟上，这几天萦绕在两人身上的隔阂消失殆尽。
才从小卖部出来，每一幕都被尽收眼底，张滔驻足在人流中难以反应。那天后，他又恢复了从前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每一句话都不走心，什么事情说出来好像都是拿来开玩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竞在借此隐瞒掩盖什么。趁着没人知道，反正都是一时兴起，说不定什么时候过了那个劲儿就啥事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