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城隍的惩罚(五)
许宣耳畔传来温柔的寻问声。
他意识到刚才是梦。
梦里的惊恐冲散了他悠然的赏美,看到三个美女心无波澜,甚至想逃。细雨朦胧,天微微发暗。船公道:“许公子,金涌门到了。”许宣拿起雨伞,匆忙行礼,欲要离开。
一只手拦住他,俏丽的小青道:“外面天寒雨冷的,我家小姐身子虚弱。能否借支竹伞。”
白素贞温情脉脉望向他。
许宣也只好递过去。
“明日必定送还许公子。"白素贞柔声道。冯二暗恨自己没有带伞,白白叫这个书生占了便宜。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位白娘子喜欢许宣这个小白脸。
她心里酸酸的,成为女人后,连追求基本的幸福资格都没有了。许宣可不知这一船人心思各异。他下了船,踏上金涌门,侧首却见一白衣女子。
正是穿上看不清容貌的那位。白素贞与她都穿着白,但人们绝对不会认错两人。
白素贞穿着素衣白缟,仍风情万种,但这位姑娘周身气质冰冷沉静,令人不敢亵渎。
“许公子,梦里睡得还香吗?"郑瑶摘下帷帽。许宣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就天地昏暗,狂风骤起,一条十几丈长的白蛇自天际而来。
他牙齿打颤,双股战战,许是之前于梦里见过这条蛇,所以现在才没有僵住,而是恐惧、狂奔。
竖瞳冰冷,獠牙嗜血,眼看就要咬上他的时候。就在许宣要被追上的时候,郑瑶袖子一挥,长蛇消散,雾收天晴。“容颜美丑不过表皮声色。“她又道,“你以为的美人也许就是蛇蝎幻化而成。”
许宣已经吓呆了,过了片刻才缓过神,结结巴巴道:“我晓得了,神仙。”郑瑶认为,白蛇传的悲剧,就是人妖结合的孽果。这个世界的白蛇转,男主是许宣而非许仙,就注定了他是冯梦龙塑造的好色男子。
白蛇与许宣互相喜欢上对方的容貌,稀里糊涂的结合。白蛇又不懂规矩,为了让丈夫过上好日子,违法盗银,叫许宣几次入狱。两人几次波折,终于过上安稳日子。许宣却从一道人口中得知妻子是妖精,求得金山寺高僧法海,扣压住了青白二蛇。后来许宣化缘累砌雷峰塔,将二妖永镇塔下。为了许宣不被连累,蹲牢子,流放;也为了白蛇好好修炼,不被收压。两人还是别在一起的好。
许宣想想船上的梦,和上岸见到的场景,熄灭了对白素贞的念想。蛇蝎美女,无非就是船上另三个女子。不论是哪个,他都不想知道。因为他谁也不准备接触了。
看着许宣真诚惶恐的眼神,郑瑶知道这番劝阻他还是很管用的。只是她这番劝阻,也只管一时,白素贞与许宣还是搅合在了一起。冯二一直鬼鬼祟祟跟踪白素贞,得知她和许宣已经苟合,暗骂两人男盗女娼。却也想分一杯羹。
遂想他要是与白素贞同嫁许宣,余生漫漫,总有他得手的时候。再一次被柳夫人折磨后,他的这种想法达到了顶峰。冯二带着大笔财物去金涌门找许宣。
他正在药铺里捣药。许宣小时候家里还有些财产,读得起书,后落寞,父母相继离世。只剩他和姐姐两人。
姐姐带着他嫁到姐夫家,他也自是不能继续读书,浪费姐夫的钱。遂道药铺里给人做药童,慢慢学中医,好得一门养活自己的受艺。这半月以来,他一直桃花不断,今天竞还有美人带着财产投奔。冯二装作悲伤道:“许公子,我本是台州人士,父母双亡,投奔到杭州。可是亲戚贪图我的钱财,并不好好待我。我现在无枝可依,只余薄财。”他打开箱子,里面散落的首饰金银差点耀花了许宣的双眼。“若公子愿意,我愿带着这些嫁妆,嫁给你。我们开家药铺,安安生生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不得不说,许宣心动了。
但因着那天高人的提醒,他一直没有和这三位女子中任何一个成亲,只是有鱼水之欢而已。而且白素贞赠他的银钱他也没收。恰好,身在位捕头的姐夫说,县衙里丢失了官银。他不知为何想到白素贞的成色上好,分量十足的银锭。
他更是庆幸当时没有收。以致这几天他都没有搭理白素贞。与她的相处中,总感觉诡异极了。
许宣觉得这三个女子里有人是蛇的话,应该是白素贞。所以他对冯二戒心少了大半。不过也要经过姐姐姐夫的审核。于是他道:“婚姻大事,由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冯姑娘可派媒人前往我姐姐姐夫家。”冯二高兴地点头,没想到这么顺利。许宣虽是小白脸,但长得师,又是女人喜欢,他做了他老婆,可能跟着喝汤。想想就兴奋。他直接往许宣手里塞了几锭银子。
许宣没有拒绝,回家后将一锭银子给了姐夫看,问他有没有问题。他姐夫翻看后,疑惑说:“如此好的银子,你哪里来的?"倒是没有怪罪。许宣松了口气,将冯二的事说出。他姐夫李仁叹气道:“这个姑娘也是不容易,拿着这些钱,犹如孩童抱金过闹事。想以婚姻求得个安稳。你莫要负了她。”
既能解决许宣的人生大事,又能助力自家。李仁求之不得。很快叫老婆去张罗此事。
至此,许宣不再和白蛇姐妹相见。
白素贞心中又痛又疑,命妹妹打听,才知是那日船上的另一女子捷足先登。于是气愤道:“明明是我与许公子先定了终身,凭什么和她成亲?”恰好在这时,她们姐妹外出,遇到了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身材矮小,赖头歪嘴,浑身还一股狐臭味,穿着锦衣也不像人。二人甚是嫌弃,谁知这个丑男人和其仆人竞拦住了一个姑娘。她们定睛一看,被拦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冯二。“二小姐,家里找你的好苦。“那小厮苦着脸道,“姑爷为了找你都瘦了。”原来冯二逃了后,家里的亲事落到了冯三娘头上,但是冯三娘不愿意嫁给这奇丑无比的男人,竟上吊自杀了。好在抢救及时,救回了一条命,不过人还射床上呢。
与侯家的婚约自是暂停。但侯老爷可不会轻易放弃,因为错过这个机会,给儿子找老婆就难了。
冯夫人被闹得不行,只能说,会尽力找回二姑娘与侯小公子成亲。侯公子名侯珍,听到自己老婆一伤一逃,很是难过,遂决心一定要找到冯二,和其完婚。没想到天不辜负有心人,他终于在杭州找到了。冯二看到越来越逼近的丑男人,窒息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