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一道带笑的男声从背后传过来。
两人依次回头。
——是谈征。他就简单穿一件黑色T恤打底外搭了件经典款的衬衫当外套,整个人状态松弛,视线和时千在半空碰撞,他弯了下眼角。
温明稚拍拍额头,“那得了,咱仁就一起再过一遍好了。”随即还没开始练习就开始自夸了:“像我们这么努力,这一天天的都练这么久了,这次世巡肯定能有不错的反响。”
时千抱臂看她:"……低调点。"
这几天余老坐镇B国福斯湾南岸大学,距离时千的所在地L城只有一个多小时的飞行航程。
陆司南和陈修文飞抵当地与其周旋未来技术支持的事已久,几乎是每日都在同样的问题上反复卡住,双方都已经耐心告罄,一直到今天的午后,来回拉锯才有了初步结果,最后讨论好细节达成协议已经是半下午了。
那时正值国内八卦热度火热攀升中,陈修文组织了下语言,将这个成竹事件惹出来的后续故事原本的来龙去脉简要讲了一遍。陆司南沉默片刻,冷声:“谁拍的照片。”
陈修文了解自己老板的行事作风,已经提前就把事情查清楚了,“最早的来源查不到,但是蒋家公子传出来的。”
蒋季扬。
他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速度也算是飞快了。
陆司南压着脾气把跟余老的合同协议一起全签了,才沉声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告诉蒋嵩伟,他要是管不好这个侄子,我不介意帮他管。”陈修文点头应下,又说了句:“张助给了消息说蒋总今天早晨刚刚问过项目进展,照惯例没有给确切答复。”陆司南揉了下眉骨,对此不置一词,转而问了句:"太太呢?"事情刚闹大的第 时间已经给太太打电话了,但暂时没人接,刚刚太太的父亲有打来电话问情况,也说还没联系上太太。”陈修文不敢怠慢任何有关时千的事,今天几乎是一直都神经紧细。
“继续打。”
本来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并没有违背婚前协议,也不必给谁交代。但就在傍晚时分陆司南还是抵达了L城机场,日落余晖尚未消散殆尽。
陈修文走出机舱先是低头在手机上处理了会儿工作消息,才低声报告:“陆总,余老月底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暂时不能跟我们 起回国,说前期工厂筹备搭建的事推荐他一个学生过来,这个学生的履历
我看过了,应该没问题。"
“那就听他的,”陆司南并不在意,“不是原则性问题以后你直接决定。”“知道了陆总,那我就直接回复余老了,心脏手术我也已经联系专家团队会诊了。”
“嗯。”陆司南心不在焉应下。
陈修文悄悄观察到他对这些事似乎是都无甚兴趣,换了个话题照实报告:"太太刚刚手机关机了。"
果然,陆司南不经意皱紧了眉头,“我们直接过去。”
入夜的艺术中心仍灯火通明,时千死磕最后一个唱段已经到了第七遍,仍不满意,站在舞台中心的灯光下有点发晕,松松垮垮挽在脑后的长发已经微微凌乱了。她对待自己的工作一贯是很认真且专注的,极少会因为别的事情分心,但今晚到最后了却怎么也投入不了状态,心口气息始终郁结不顺,找不到原因。
直到最后结束回到后台。
温明稚突然想起来拍了下手掌,问了句:“你老公怎么都没想着跟你解释一句?他又不知道你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有点绕,但她的确不愧是从小就心思细致入微的人,很会找情绪重点,这一下好像真真切切直接击中了准心,心头细细密密地就向上翻涌起不舒服。细雨和着夜风从窗户外吹进来,落在脸上激荡起点点凉意。
时千呛着了点冷气,拿起手边的水杯就着抿了一口,才闭了下眼缓声答:“国内都凌晨了。”温明稚看她一眼,大概也是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是为对方开脱,笑了下没再接话。
“走么。”时千拎起包。
温明稚点头,"再不走你可要感冒了。"
进入十月份的L城几乎是日日有雨,雨滴声落在地面上,半空中雾霾蒙蒙。时千推开艺术中心的玻璃门,还一边低着头在包里翻自己的三折小雨伞。突然,温明稚在旁边顿步,拉了下人,叫起来:“时千时千时千——”
"?"时千抬头看她。
“……那是不是你老公?”
……?
时千转过头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略略眯了下眼。
空气静默中,站在清浅迷蒙的雨幕里那人身材颀长,背脊挺得很直,单手撑着伞,正朝她走过来。
那还有什么疑问。
当然是陆司南。
隔着光影和细雨交错都能清晰看见他骨子里匿藏着的矜贵。温明稚识趣得很,在陆司南跨步站在时千面前的前一刻就直接挥了下手转身要走,“下次再介绍给我认识吧,明天见。”
……
时千第一反应是把自己的伞重新收回了包里,才缓慢抬眼,“你怎么会来?”
她心里很清楚,今天就算是他收到八卦消息的第一刻就往这飞都来不及在这个点来到她面前。他也更不会是那种为了跟她解释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而耽误时间飞越大洋彼岸的人。
多半是巧合。
陆司南垂眼,牵过她,“你觉得呢。”
这能怎么觉得。时千想了想,“出差?”
空气里久久也没有传来回答,世界好像只剩下雨落下的声音。两人就站在屋檐边的台阶上,他带来的伞收起来靠在角落。雨势渐大,深灰色西装的背面已经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浸染。
"今天你爸找过你了,”陆司南的声音低而稳,夹杂着风,“没话想问我?"
时千看着他,很淡定,“那你有话想跟我说么。”
这就是都知道了,陆司南低头,没跟她再迂回,出言缓声解释:“Zelig那张照片是你走那天晚上的褚彬朗生日宴。”
“嗯,”时千点点头,不动声色,“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