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开店
陈鹏在勉励了一番曾芸芸之后,就去忙别的公务去了,曾芸芸自然和肖平一起离开。
纵然平日里十分沉稳,但是肖平还是忍不住请曾芸芸将那腰牌给他观察了一番。肖平一边摩挲,一边称赞,并不完全知晓其中存在的厉害关系。曾芸芸自然也不会多说。倒不是有意瞒着肖平,她不愿多提,一是不想过分炫耀,二是其中内情还不知晓。另外,肖平的阅历不足,就算说了,他也未必能理解。回来之后,曾芸芸就着手推动开店事宜。她没有着急招揽人手。在发展前期,并不需要特别多的人。
至于采取什么商业模式,曾芸芸只是有个大概思路,但她最期待的还是做成后世连锁店的模式。一开始自己先开几家店,一旦打出声誉,就是自己担任供货商和总部,再招纳加盟商,这样可以集批发、零售于一体,摊子哪怕铺得比较大,也不会过于劳累。虽然对商业模式,曾芸芸了解得并非很全面,但是她知道商业模式最核心的东西有三点:客户需要什么,你能给客户什么,你给客户提供的服务能为你带来哪些财富。
技术上,制作粉丝也不是很难的事情。要知道,早在东汉灵帝时期,条索状米粉就在江西的九江一带出现了。米粉与粉丝的制作,工艺上有许多相通之处。制作粉丝,自然是选用红薯当原料,这是曾芸芸对未来大势的铺垫。否则,纵象红薯产量再高,解决不了红薯不耐储存的问题,红薯的推广依然是个问题。不过来到这个世界这段时间,曾芸芸也深知,做生意并非像想象的那般简单。单单是没有商标保护法和知识产权的概念,就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在目大的商业利益面前,一旦没有任何制约,任是谁都想来分一杯羹。不过曾芸芸之前的考量里,最需要注意的是经商带来的风险。在交通并不方便的明朝,出现都要经历一些风险。有山路的艰难险阻、水路的风大浪急,也有动物的侵袭,以及面临饮食不便、恶劣天气等危险因素。各种人祸是更可怕的。明朝的匪患,十分严重。比如行船,常有舵公伪装成商贾害人。此外,帮助行商运货的脚夫和船夫也有可能成为抢劫、盗窃者。另外,江湖中还有很多骗术。明朝市场上的伪银很多,商人一不小心就会在交易中收到伪银,蒙受重大损失。另外,还需要警惕商品交易过程中充当中介人员的牙人。牙人多为当地人,他们除了帮助外来的行商收购当地的产品外,也会帮行商代卖外地采购来的产品。由于牙人在行商的交易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所以风险也就随之产生,比如吞没货物和货款、谎报价格、重量等。另外,商人还需要面对官府的重税和官吏的勒索。
正因为这些,明朝才有“读书不易,为客最难”的说法。一些风险是可以规避的,还有一些,以曾芸芸目前的情况,还难以避免,只能步步小心。要开铺子,有一件事成了当务之急,就是总店,或者说根基设在哪里。而在是否要才从村里搬到县城、府城乃至省城的问题,肖平是十分热心的。难得他喜爱的芸芸要做这一件大事情。不过曾芸芸却说:“平哥哥,科考就在眼前,县城、府城、省城都不是终点。我们买房,肯定是要在京城的。眼下,你好好读书备考。开店不过是我打发一下时间练练手罢了。”尽管这么说,但曾芸芸还是很重视这件事的。不管哪个朝代,做官都是要有银钱开路的,否则会很艰难。陈鹏若是没有家族支撑,也很难像现在这样应付自如。没有银子,总觉得少了很多底气。说到底,曾芸芸做这些,还是为了肖平考虑。
曾芸芸首先要解决的,还是制作粉丝机器的问题。考虑到技术难道不是很大,曾芸芸还是决定去新村选几个人。他们的勤劳和淳朴,是曾芸芸十分看重的只花费了一天的时间,阿丰就带了三个老实本分的中年人来。他们和曾芸芸、肖平已经十分熟悉,但一见面,还是十分恭敬地向二人行礼。作为流民,他们做梦都无法想象能过上现在这般安稳的日子。而知县陈鹏多次到新村,又让他们在惶恐之余多了许多骄傲。在满足了衣食温饱之后,他们也盼望着能够有个好的前景。现在,家里的孩子基本都能够在社学读书,以后再也不用做“睁眼瞎”,这是他们十分看重的。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曾芸芸和肖平帮他们得来的。若非是因为二人实在年少,少不得新村村民要给他们立上长生牌位。因此,他们对曾芸芸交代的事情,心中是当成了很大的事情来办。曾芸芸简单和他们说了要求,并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草图。三个人围在一起参详了一番,领头的那个叫林勇的中年汉子小心地说:“这东西看起来不难,但一部分需要制成铁器。我们打算到府城雇一个铁匠来,一起再琢磨一下。”
曾芸芸点点头,给了阿丰一些银子,就让他领头去做这件事。自然,曾芸芸嘱咐他们大胆施为。在前面,不要为了节省银钱而束手束脚。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曾芸芸不觉得自己能包揽一切。利用这个机会,好好锻炼一下阿丰,以后还多的是让他大显身手的机会。曾芸芸在为开店的事情筹谋时,她并不知晓,自己与陈鹏的言语,在京城之中引起了一番波澜。
这日散朝,当朝首辅张居正又被留在宫中奏对了一个时辰,随后又因内阁事务牵绊,直到夜色深重,才返回府内。
张居正,这个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三岁进士及第,如今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家柱石,早已经被耗得一脸疲色。张居正是在隆庆元年,以裕王府旧臣的身份进入内阁的。一开始,他被提拔为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很快,又改任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当时,他还曾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总算是在朝中熬出了头。可进入内阁之后,面对着一个千疮百孔、到处是窟窿的大明,他又不得不振奋精神,搁置掉了暂时松快一段时间的打算。此前,不管是徐阶还是高拱任首辅主政,张居正身处复杂的政治斗争中,考虑的除了保住自己的有用之身外,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找银子。这个偌大的王朝,实在是太缺钱了。
自束发读书时起,张居正就知道,大凡是王朝要振作,明主贤臣有所作为,不管吏治如何整顿,根子上都是要有银子才能做事。弱小的南宋,若非是因为银钱较足,又如何仅仅倚靠半壁江山,苟延残喘一百五十二年?可是,宋人能做的很多事,他这个明人却走不了,哪怕是当了首辅,很多事依然掣肘万千。
坐在装了暖炉,甚至可以躺卧的轿子里,张居正揉着眉心,还是想着银子的事。因为今天的奏对,还有内阁的事物,竞然件件与钱有关。宫中的花销有时候还需要他想法弥补,兵部和工部要银子,河道总督来折子催银子,还有几位当朝勋贵因为短了俸禄来哭穷…
张居正一度想撂挑子不干了。可是他又舍不得这个位置。他知道自己的志向,也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再难,他也要坚持下去。不过,心志再坚定,银子也不会平白出现,还是要想办法。今天在宫中,皇帝问起了北宋那次财富之辩。当时,司马光认为天下财富是固定的,官家收的多了,民间就穷了。皇帝问张居正的意见。当年的问题,如今早已不算什么问题。张居正自然是赞同王安石财富可以增长的观点,而且视野无疑更加宏观。可面对兴冲冲的皇帝,他又不能谈得过于高深,只能以土地肥力提高,庄稼收成增加,以及江南织机改进,所纺棉纱增加为例,驳倒了司马光的观点。
可皇帝问他大明如何增加财富,他虽然侃侃而谈,条分缕析,却心知自己所说,几乎都留在了纸上。
民间财富增加再多,朝廷能得多少,用在百姓身上的能有多少,这才是关键。这也是朝廷之难,首辅之难。历朝历代,银子到了官员手中,总会一层层肖削减,这是明太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不知不觉,回到了府中。他刚刚打发了几个等待许久又不得不见的客人,简单用了点饭,管家游七就呈上了一些重要的书信。游七伺候在一旁,发现张居正竞然将弟子陈鹏的信看了多遍。对于陈鹏,他有印象。这个年轻人考中进士后,去了江西做了县令。虽然远离朝廷中枢,却很得张居正看重。所以,游七对他也颇为关注,否则他的信可能就是游七直接找师爷代笔回复一两句,而不是呈送到张居正面前。游七看到张居正不断沉吟:“竞然真的将那腰牌送出去了。大明的税,竟然有这么多沉疴……她还要开店?”
游七看了看张居正的脸色,命下人在书房内添了一些烛火。张居正看了游七一眼,指了指信中长长的一段描述,道:“将云台最近几封信的内容都抄录三遍,明日我到内阁,要一并带过去。”游七没想到陈鹏的几封信能够这么得张居正看重。不过他随后也就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