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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忠告

肖平等人入学的第二日,正是白鹭洲书院八月下旬的讲会。主讲人是沈懋学。

沈懋学素喜讲学。之前宁国府知府在当地倡导会讲,沈懋学长期充当主讲。年纪轻轻,他便有了很多学生,更有了不小的名气。否则,传闻中张居正也不可能请他以名士的身份充当陪考。

书院和后世的大学差不多,主要功能便是教学与研究。书院的教学形式一般有三种:自学、个别教学和集体教学。

自学很简单,也是大多数读书人采用最多的学习方式。在科举考试中,有很多死记硬背的内容,都需要读书人投入大量的精力进行自学。个别教学是针对学生个人进行提问、论辩、交流,类似于后世的小班教学、小组教学或一对一教学。

集体教学有升堂讲学和会讲、讲会三种形式。升堂讲学是一位老师在堂上讲,学生在下面听,便是后世的传统教学。比较特殊的集体教学,是书院的会讲和讲会。

所谓会讲,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老师共同讲学,学生在下面听。由于参加会讲的老师学术观点不同,他们经常会激烈地辩论。宋孝宗淳熙二年,四十九岁的朱熹和三十七岁的陆九渊在江西信州鹅湖寺进行了一场大辩论。朱熹把伦理约常说成是客观存在的天理,而陆九渊则把伦理纲常说成是人人所固有的本心,辩论十分激烈。这便是有名的鹅湖之会,鹅湖寺也由此成为鹅湖书院。理学不同学派同聚一堂、各抒己见、切磋学问的新方式,开启了书院会讲这一教育新形式。聚徒会众,以讲为学,则是讲会。相比会讲的不定期举行,讲会定期举行。到了明朝,各书院讲会的宗旨、组织、仪式都已经十分成熟了。白鹭洲书院的讲会每月分上中下旬三次。因为天气很好,八月下旬的这次讲会便在书院的院子里举行。

院中早已搭好讲坛。讲会尚未开始,书院的学生都已经到了。曾芸芸拿着一包荷叶,里面放着盐水豆,边走边吃,肖平抱着《小题文府》,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解鉴在曾芸芸的鼓励之下,当然,还有早饭不用做,一起出去吃的奖励之下,早早地占好了位置。所谓占座,也不过是拿个团垫,大家坐在地上,务求离讲坛近一些。

肖平坐在曾芸芸身侧,对着《小题文府》,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指给曾芸芸看一些另辟蹊径的破题。

他借的三本书,分别讲的是四书五经的大题小题。四书五经中有很多句话,随便找一句便可以出题。比如“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这一整句话,可以出一道题,这便是大题。如果单独出“君子和而不同”或“小人同而不和”,便是两个小题。所以简单的一句话,可以出三道题。面对一道题,考生需要洋洋洒洒写几百字。哪怕同样的一句话,各人理解的角度也不同,便会出现各种答案。四书五经的句子那么多,题库自然就十分丰EР◎

越是如此,肖平越觉得有趣。他觉得看似枯燥的八股文,其实就是对智慧的考验。之前读书,他一直觉得自己愚笨。不过最近三个月,曾芸芸加强了对他的指点,他感觉自己像是开窍了一般。枯燥的学习变得丰富多彩了,久坐读书也不觉得烦躁了。最主要的是,曾芸芸一直在他身边,让他对生活充满了笃定感。有曾芸芸这一定海神针在,似乎一切都有可能。巧了,方卿、邱乘、陈克、殷志等人也坐在附近。他们看到肖平抱着《小题文府》在看,都是大笑。

《小题文府》,大家都熟悉。方卿扬了扬手,他的手中有一本《大题小题文府精编》,乃是两本习题集的缩写精装本。殷志看肖平专心致志的样子,带着揶揄的笑,问其他人:“几位兄台,你猜他抱着《小题文府》想做什么?”

方卿道:“肯定是想把里面的范文都背出来,考试时好走捷径。听闻他与殷兄对赌,看起来有危机感了。”

陈克道:“他这样做,倒未必不是办法。若是万一蒙到了背过的题目,也不一定得不到好的名次。所以殷兄,你还是要小心啊。”邱乘道:“这种方法,应该是那些屡试不第的老童生才这么做吧?也不知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给他出的招。再说,他的记性能这么好吗?我也是怀疑。”

殷志瞥了肖平一眼,不屑道:“他记性好又能如何?我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他动了这种歪心思。这些书里的范文肯定是好的。不过,这种厚厚的书,哪种是用来背的?你们看老童生那么多,又有几个是靠这个办法考上的?这类习题,乃是用来揣摩罢了,学一学别人起承转合的本事。让他去背,我要让他输得很难看。”

殷志等人故意将声音说得大一点,让肖平听到。谁想到肖平依然全神贯注地读书,丝毫没有察觉一般。

那个和肖平要好、长得像女人、姓曾的学生则是在吃东西,认真的程度有甚于肖平读书。殷志等人看到,他一边吃,还一边兴奋地颠着脚尖。邱乘看了,使劲摇了摇一把洒满金粉且熏香的折扇,道:“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扇子的味道实在太浓了,殷志不好意思说他,只能拼命憋气,嘴巴鼓得像个□□。

解鉴坐在肖平一侧,全然没有在意别人的议论,他一直紧盯着肖平看。他发现,肖平读书时翻页的速度很快。他不由疑惑:这是读书吗?难道只是做做栏子给老大看看?

肖平对自己读书的速度,更确切地说是背诵的速度有些吃惊。这些名家的范文,写得确实出色。他常听曾芸芸讲,功力够了,文章可以写出花来。这一次,他算是见识了。不过,名家的学识毕竞太高,所以文字也就显得深奥复杂。肖平一开始读,还是有些吃力的。可随着他沉下心投入,他便感觉自己理解、记忆得越来越快。仅仅是坐了一会的工夫,他便已经记下了几十页。背了多篇文字之后,肖平便不再继续。他合上书本,闭上眼睛,开始揣摩。多篇文章依次呈现在他的脑海中,行文的章法、立意的角度、词藻的使用……种种奥秘被他一点点挖掘。

曾芸芸虽然在吃东西,却始终关注着肖平的学习情况,看到他渐入佳境,也就放心了。

学习就是如此。一旦肖平上路了,她就可以省却许多叮嘱,这就是激发主观能动性。

解鉴看到肖平老僧入定一般闭目,愈发疑惑:看不下去了?倦了?烦了?邱乘早已合上扇子指着肖平大笑:“哈哈,让这小子装!他估计是看得头晕了!”

陈克不屑道:“他还以为这是社学呢!装出很用功的样子,惹来先生注意,以便得点好处。”

方卿道:“这样的人也能来白鹭洲书院交流,乃我辈之耻。真希望月考速速到来,将他赶出去。”

殷志道:“希望月考时,先生出点偏题,最好是截搭题,让他知道时文不是他可以写的!”

几个人顿时笑了起来:“这小子不会在考场上哭出来吧?哈哈哈!”沈有容姗姗来迟,看到曾芸芸周围已经没有空闲了,十分遗憾。他看到邱乘身边还有位置,赶紧坐了过来。一坐倒,才明白为什么别人不选择这里。没办法,为了距离曾芸芸近一点,他只好忍了。看到相貌不俗的沈有容坐了过来,邱乘向他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在下邱乘,幸会。”

沈有容的眼睛还盯着曾芸芸看,听到邱乘打招呼,忙扭头看了他一眼,道:“幸会。“随后,他又看向曾芸芸。

邱乘看他有些敷衍,有些不喜。见他盯着曾芸芸看,便问:“兄台认识那边那位?”

沈有容点了点头,目光依然朝向那里。

邱乘又问:“刚认识不久?”

沈有容再次点头,突然觉得有点蹊跷:这人什么意思?沈有容便问邱乘:“怎么了?”

邱乘道:“这三人,哼哼,不说也罢。”

方卿忙附和邱乘,道:“兄台还是小心为好。这三人惯会用下三滥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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