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助我成事
天光大亮,山头索绕的薄雾随风飘散,寂静无声的村庄烟火气渐起,热闹和八卦也跟着炊烟寥寥的烟囱四散。
“真的假的?姚红从旅馆跑出来的?”
“那还能有假,村长亲自去抓奸夫!”
“奸夫是谁啊?姚红瞒得够深啊,大家整天见面愣是没发现她和谁在起。”
“猴七呗,我昨儿还瞧见两人眉来眼去,猴七这小子什么品行你们还不了解吗?”
“要我说啊,他们俩都不是好东西,村里谁不知道猴七风评,姚红自甘下贱和他勾勾搭搭,我要是村长才不管她死活。”“谁说不是,姚红和宋姐她们说是猴七给她下药,依我看,她就是怕丢人把所有错怪在猴七头上。”
“就是,要干坏事谁青-天-白-日做下药的事,坏事不都是晚上干,大白天给她下药就为了带进旅馆?猴七再心急也不至于。”“这里头门道估计大着哩!”
讨论声戛然而止,笑声震耳,背后议论别人八卦给枯燥生活带来了一点"愉悦”,甭管知道多少,是否真实,只要不涉及自身,聊起来心情总是不错的。村里生活十年如一日,好不容易出来“大新闻"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停。而此刻,猫在墙角的女主角死死咬住放在嘴里微曲的食指,指关节咬的通红,清晰可见地牙印像墙上的图钉拔除后留下的小圆孔,足可见用力程度。女人们的笑声听起来叫人耳热,猜测和道听途说将姚红贬到尘埃,她成了她们口中人尽可夫的婊-子。究其所有,全都怪沈蕴和闻澍!如果沈蕴不找她帮忙,她就不会接近闻澍,更不会有旅馆后续,他们才是害她身败名裂的关键人!姚红裹紧身上外套将拉链拉到顶,低头步履匆匆离开。她不会就这么算了!既然猴七被村长他们带走,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放人,她必须找其他人帮忙身后笑声依旧,姚红紧紧攥住衣袖,选择一条僻静小路,途经自己住处拿上手机,边走边拨电话往山下路走。
远处观景亭,两道伫立的身影默默注视走向下坡的女人,一张小方桌,九宫格小食糕点,沏了一壶茶,茶壶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周韫收回视线,转身坐回靠椅,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一杯热茶,“要吗?”白覃回身看她,放下搭在护栏上的手,慢吞吞往回走:“你还有闲心喝茶?”
“不然呢?“周韫将倒好的那杯茶轻放置白覃面前,“我要的就是她报复。”白覃端茶的手停于半空,眉头皱得快打结:“什么意思?说到这儿我正好想问问你,闻澍是怎么知道你的计划?难不成长了天眼?”周韫嘘着喝了一口热茶,唇齿间茶香浓郁却也烫舌头,她轻吹一口,风轻云淡的口吻:“让林才和我演了一出背叛戏码。”白覃把杯子放回桌上,搁置力道不小,茶水溢出杯口,桌面有一团不规则的水渍,随着溢出口的气息颤颤魏巍晃动。“林才?你们把闻澍骗过去了?可以啊你们,演技了得!"白覃打心眼佩服,重新端起桌上杯子以茶代酒敬一杯,“我干了你随意。”洒脱姿态落入周韫眼中,她无奈笑笑:“林才母亲急需一笔钱,我和他算是各有所需,他图钱帮我,我确定闻澍心意,顺便帮他。”她说得直白,白覃听后缓了缓:“确定心意?你是说闻澍对你的心意?”周韫轻嗯一声:“我回宿沅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解决,但对方有权有势,如果有闻家助力会好很多。”
这件事周韫一直没说,无论怎么问她绝不吐露一个字,一句“为你着想还是别知道的好"搪塞回去,白覃便没再自找没趣,当下再听周韫提及回宿沅要处理一件事,对手似乎比她更为强大,都需要借助闻家势力的地步了,可想而知事情麻烦程度已超过周韫控制范围。
身为朋友,白覃会在需要时给予帮助,同样也会给予该有的劝说:“确定闻澍心意又怎么样?小韫,我们都很清楚他的为人,若他知道你刻意接近不过是利用,很难保证他不会对你动手,以闻澍的实力捏死我们就跟跟死一只蚂蚁一样,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你想让我考虑什么?"周韫没了喝茶兴致,神色清冷眺望远方,“如果你是想说爱情或自身安全就不必了,这些对我来说都没有那件事重要,利用一切可用资源达成我想要的结果,这就是我告诉你的答案。”白覃无法苟同:“哪怕牺牲你自己?你别忘了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兴趣,可不仅仅是柏拉图式的恋爱,难道你真打算为了那件事牺牲得彻底?以后你未来的丈夫如果知道你曾和一个男人没有感情基础的亲密,你觉得他会受得了吗?”“谁告诉你我会结婚?"周韫转眸看她,“事情解决我不会留在宿沅,更不会和闻澍再有牵扯,你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沉默在彼此间漾开。
白覃张了张唇,斟酌良久,轻声问:“你敢保证在这期间对闻澍不会产生别的情愫吗?”
“不会,"周韫黑睫微颤,“因为我和他都没有心。”一句话噎得白覃沉默半天打了个嗝,不知道是热茶烫的还是纯粹吃多了,她努力吞咽将这股不适压下去:“你一会儿说确定闻澍对你的心意,一会儿又说你们没有心,咱们半年没见,你说话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周韫察觉到身旁人低迷的情绪,温声解释:“白覃,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很危险,我不想你牵涉其中,或许你觉得朋友之间不该有隐瞒,但也分情况不是吗?事成我会解释清楚,事败我一人承担不用牵连到你,我孑然一人去斗好过身后有掣肘,哪怕斗的血肉模糊,只要能站起来擦干血我会继续斗。”因为是朋友所以更怕你出事。她们认识这么多年,周韫为人白覃很清楚,她是豁出去了,连血肉模糊这样的话都说出来,可以想见这件事多棘手。白覃不想成为她的负担,点点头应下:“你有你的考量,我确实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思考,我现在就想问你一件事,如果闻澍要你做他的女人,你同意吗?几乎没有犹豫,白覃听到了意料之中却不想听的答案:愿意。和周韫认识以来,她是将底线看得最重的一人,如今却甘愿以身换成功,白覃仔仔细细端详身旁平静无波的脸庞,重重叹口气:“有需要我的时候不要隐瞒我。”
周韫晓得这是白覃的让步:“好。”
“那现在闻澍对你什么心思?喜欢?”
“生理性喜欢大过情感上喜欢,"周韫抿了抿唇,“又或者二者皆有,无论是哪种,对我来说都是好消息。”
白覃调整坐姿还是没法赞同:“你不觉得更像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女人吗?出卖自己身体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没有瞧不起你,就是……周韫端起茶壶为自己杯子添了点热茶,对白覃的疑惑和不赞同淡淡道:“不如换位思考,男人可以为了权力不择手段踩着别人上位,女人为了目的一样可以,为什么男人所受的议论会更少点?且功成名就那天议起来时路多是夸赞居多?身为女性将自己看低那一刻,无论你怎么做都会觉得有违道德伦理,细数过去成功女性,对她们的评价多是贬大于褒,男人想尽办法降低女人存在性,女人想尽办法为难女人。”
周韫浅饮一口茶,杯中茶还是熟悉的味道却莫名刺口,她伸手将其泼了出去:“男人为了权利牺牲所有,包括身体,女人就不行了,被一句又一句道德廉耻束缚,回到我的事上,我为了成功踩着男人上位,他图我的身子,我图他的权利,何况两性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既是你情我愿就谈不上谁委屈谁牺牲,各取所需。”
大学初次接触白覃就知道周韫是辩论好手,精准又刻薄地道出事实,恰如此刻,她一句话被反攻的无地自容,好像她的见识和大脑停留在封建时期,对许多事仍以旧眼光看待,哪怕她解释自己并非看不起,但问题问出口那一刻,味道就变了。
周韫放下杯子:“每个人人生轨迹都不同,若可以谁不想身居高位不用为了生活和琐事烦忧,可既然选择不了那就欣然接受,就像拖延症,你越拖它的存在感越强,不如尽快解决,一劳永逸。”
白覃托住杯底轻轻摩挲,感受指腹传来的磨砂质感,就像她此刻的心心情,试图平缓却早已是磕磕绊绊:"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姚红不会轻易放过我,阿司说过姚红是睚眦必报的人,一旦恨上一人必然是要对方付出惨痛代价,她下山只有一种可能,"周韫低头轻笑,“去找可靠的人解决我。”
“什么?!"白覃猛一起身,“那你还淡定什么?我们快点去找闻澍让他赶紧带你走,别和他们起冲突,毕竟不是宿沅,闻澍在这儿只怕也不好办事。”“你以为闻澍带池学然做什么?"周韫抬手示意她坐下,“池家在溪商投资那么多年的生意,越做越大可不仅仅有经商头脑,上面的关系早就打通了,当权者之所以是当权者,除身份外还有他们手中的实权,想解决不着四六的人不过是弹指之间。”
白覃知道和闻澍能称兄道弟的人身份背景自然是不弱的,不过乍一听到池学然家底如此硬后,再联想到那张脸,没正行,一点看不出架子。“可姚红若是发疯对你做很危险的事怎么办?”“我还怕她不发疯。”
周韫感受面前一阵微风拂过脸颊,闭上眼眸:“她发疯就是我回宿沅的时候。”
“什么?"白覃情急之下起身来到周韫面前,挡住她感受山风的悠闲时刻,一张脸皱得好似揉成团的纸团,“你想做什么?那件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这件事也不能说?”
周韫缓缓睁开眼,语气无波无澜:“她就算不想要我命,我也要助她要我命。”
“然后呢?”
“先前同你说过,我会让闻澍亲自请我回宿沅,就快到验证这句话的时候了。“周韫红唇微扬,“不想看看高高在上的晟弘闻总低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