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开诚布公
“不要!"周韫抱紧他手臂“求你!”
那扇半开的门从推出去的范围原路返回,经由他手一番操作,隔间门重新关闭,外面的人并未发现异常。
周韫透过刚才打开的门缝隐约听到动感的音乐声,回忆闻澍突然提出赌的问题,渐渐回过味来,双手撑在他胸口用力推开,,“你故意的!”故意把门打开,但外面观赛屏幕却在播放电影,音量开得很大,将隔间发生的所有声音很好遮盖。
“为什么?“周韫想不通他,“我完成合作,没有给彼此添麻烦,闻总还想怎样!”
闻澍将她的情绪收入眼底,没有吊儿郎当,没有因此安慰或道歉,神色微冷道出事实:“你不是要阻止周姜联姻?打开这扇门,你想要的结果会在最快时间给你答复。”
“我们说好你出面做证那晚的男人是姜千盈安排,闻总现在是打算毁约吗?"周韫慢慢后退,对他的防备渐起,“看来闻总过河拆桥已经玩的驾轻就熟,我这样的小菜鸟在您面前确实不够看的。”闻澍盯着她的目光愈发深:“说完了?”
“不是说完了是无话可说。“周韫不想纠缠,拿起赛手服外套准备离开。“你以为让我出面周姜两家联姻就一定成不了?”周韫握门把手的右手微顿,缓了缓,转过身看他,却不着急接上他的话。“周姜两家为何联姻想过吗?"闻澍看她一副至今不明的样子,轻嗤,“姜千盈只要没杀人放火,联姻就不会取消,周大小姐,我说得够明白吗?”其实这个问题周韫以前想过,日记本事件即便她多次解释那句话并非出自她手,但相信她说的人寥寥无几。后来,她不再解释,一是说再多不信还是不信,二是羞愧,即便那句话不是出自她手,前面内容均是由她亲笔书写,抵赖不了。
可闻澍的话让她重新开始审视,舒蕙当年拿到日记本二话没说把所有错误一股脑全推到她头上,她着重解释那句话不是她写的,但那时她面对的一群人就像古时逼人签字画押的狱卒。
他们自始至终没有提及日记本是姜千盈给的,周伯岑最厌恶背后耍阴招,心术不正的人,连他也不曾有过对姜千盈背后告小状的不屑。恍惚间,似有一道惊雷从上劈下,电光石火,一切谜团和不解在这一刻慢慢有了答案。
周韫不知道自己此刻看闻澍的眼神是什么样,但恐惧不是对他,而是透过他看到了事情本质。
“你喜欢周域并没有什么,但周家不可能丑闻缠身,书香世家的好名声更不可能毁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闻澍迫人的视线紧紧追随她“逼你离开好过自己背负骂名。”
她在周家生活这么久,见多了富人圈凉薄的行事作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待她如家人般的周家会以这样的方式赶走她,倒不如直白告诉她,她绝不是死皮赖脸硬要留下的人。
“为什么告诉我?”
周韫眼圈发红,盯着面前神色清冷把话说透的人,让她看清真相认清现实,她都不知道该对他说声谢谢还是该怪他什么都说。“因为我要你离开周家。”
没有任何掩饰,直白道出。
周韫看着他失神片刻:“你在说什…”
“离开周家,辞掉现在的工作。"闻澍打开天窗说亮话,“帮沈今舒站稳脚跟。”
周韫抬眸撞进他如漩涡般幽邃的眼底,或许身居高位下达命令是常态,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此刻的说话方式透着不容商议的通知。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再想到今天比赛,也许他早就在布局。周韫和他接触几次后,知道他城府深,也知道闻家当家人不可能是绣花枕头,不过是算计到自己头上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闻总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会为了你口中的沈今舒放弃自己现在的工作?“周韫轻轻摇头,对他过于笃定的口吻并不喜欢,“有血肉的人和行尸走肉最大的区别在于思想,我是独立个体,不会被轻易操控。”脚踝的伤周韫不想处理了,和他继续待在一个空间,最后疯了的怕是自己。“周韫,没打开这扇门你还能反悔。“闻澍双手抄兜看她轻轻握住门把手,“打开这扇门一切原计划进行,我会按照你的方式帮你解决周姜联姻。”周韫没有转身,不是固执,而是一直以来不论是周家,还是他们口中的上流圈,她想要的不过是最基本的尊重,可惜没有人将她的尊严放在眼里。心心中有怨,思考能力减弱,周韫没有深思他前句话用意,冷淡道:“那就请闻总做到。”
隔间门打开了,周韫刚踏出去一步和周域打了个照面,惊觉自己把门开得过大,他一定看到闻澍了……
“哥,我……
“伤口处理好了?"周域扫了眼她放下来的裤腿,“一会儿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
他怎么一点看不出来生气的样子?
周韫稍稍偏头,身后除了那张床连个鬼影都没瞧见,闻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小韫?”
“阿?”
周韫敛下心头异样,转回话题:“没事,我简单处理了。”“你总是喜欢把大事当作小事,非得像小时候那次半夜去医院?”周域的话勾起了一段前尘往事,那时候学校组织郊游,她为了拍照没留神从石头上摔下来,石头不高,疼是疼了一下,她怕老师责怪,谎称没事,回到家后胳膊疼得越来越厉害。
大晚上的周家为了她忙的人仰马翻,火急火燎送往医院,为此周伯岑生了大气,一通电话打到学校,校领导连同班主任登门致歉。再后来,她就成了班里的“易碎品”,上至老师下至同学,生怕她磕了碰了,听起来挺搞笑,在那之后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那是第一次她明白"特权"带来的后遗症,是你成为异类。
“眶当”一声响,周韫抬眼望去,池学然和蒋霆野两人研究咖啡机,咖啡有没有做出来不知道,杯子倒是一次脆了两个。她本想问一句要不要紧,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闻澍慢步走进屋内。周韫不自然地撇开眼:“哥,我们先回去吧。”“嗯。”
来龙去脉,周域刚才在外面已经听池学然和蒋霆野说过,余下的他想听周韫亲口说清楚,继续待在这儿他们之间没法展开对话。周域主动说明公司还有事,明示离开的意思,话落,驾轻就熟地拉住周韫手腕,往身旁轻轻一带,温柔询问:“你不是说找白覃谈点事?正好和我回去。”周韫知道有些事逃避不了,该解释还是得解释清楚,她站在他身旁轻嗯一声,打算一起离开。
包厢门一直未关,以至于看到周伯岑和舒蕙出现在这里,周韫条件反射甩开周域扣在腕上的手,脸色有几分不自然。跟在他们身后还有姜家夫妻二人以及姜千盈。能把两家人同时叫来也就闻澍有这个本事了,周韫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隔间谈话是他给的选择题,执意按照自己的方式来,那他就尊重你的选择,请来两家人,开诚布公揭露姜千盈恶行,把事摆在明面上说,彻底撕破脸。和她先前打算一样,无非是地点从周家改到了包厢。蒋霆野和池学然眼看苗头不对,各自找了个理由先走。两家人再添闻澍一个外人,先不论氛围尴尬,单是这样的安排谁也不会往好事上想。
“坐吧。“闻澍难得让主座,和宋冕抬手示意后,暂停的屏幕切换成一个较暗的画面。
男人的声音从屏幕中显露,一张看不出原色的脸,上面只有殴打的痕迹,样子已经不能用狼狈形容。
周韫视线平移落在姜千盈身上,那一瞬间的慌乱眨眼间消失,即便隐藏得很好,仍被有心的她捕捉到。
画面中的男人把事情交待得很干净,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几个人,来的人什么样子等等,一五一十全部吐出来,最后结果直指姜千盈。俞颖第一个站出来:“闻总,你什么意思?把我们大老远叫来就为了看一段视频?″
姜严彬用力咳一声,狠狠瞪一眼:“闻总,女人说话做事容易激动,别介忌。
“多大人了还需要丈夫出面收拾烂摊子,我现在倒是明白姜千盈为什么有恃无恐,"周韫目光渐冷,“不管闯多大祸都有人收拾残局,难怪敢买凶伤人。”“胡说什么!"姜千盈激动地站起来,“那个男人我根本不认识,你和闻澍花钱雇人录视频,搞这么一出戏,还把周伯父他们叫来,不就是为了让长辈们对我误会?周韫,你做错事为什么总想拉个垫背!”周韫气笑了,噼里啪啦对她一顿控诉,不知道的以为视频中的男人真是她和闻澍联手演的一出好戏,特意请他们来观影。从前就知道姜千盈颠倒黑白的本事,时隔两年,这本事精进不少,当着各家长辈面都能脸不红心不跳扯出一堆牵强的理由为自己打掩护。“你的意思是我作假?”
低沉的嗓音裹挟着戏谑,打断了周韫要反驳的话,她向闻澍看去,只见他薄唇牵起弧度,右手往前随意动了下,宋冕拿起手机联系的声音出现在包厢里。前后不到五分钟,方才出现在屏幕里的男人经由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一左一右拖进包厢。
亲眼所见远比屏幕画面更揪心。
男人下半身好似失去自控能力,毫无知觉地拖进来,又在闻澍下颚微抬的示意中,由保镖随手放在地毯上,像一摊烂泥脸朝下趴在那儿,不知是死是活。那晚被带走后,周韫再没见过男人,她一直以为闻澍把人带走顶多安排人严加看管,怎么都没想到会动手,甚至打到见血的地步。舒蕙和俞颖过惯了富太太生活,平日消遣别提多精致,哪儿见过打打杀杀,乍一看到拖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进包厢,扔下的位置又离她们最近,对闻澍的忌惮渐渐显于脸。
男人们倒是还好,尤以周伯岑为首,主动开口:“闻总既然请我们过来又把人带上来,不如把话摊开来说,我们两家也好知道闻总是什么意思。”“纠正你两点。“闻澍盯着周伯岑的目光渐沉,神情看上去却很慵懒。“第一,不是请,是电话通知。”
“第二,我今天的身份是撑腰,至于如何处理就看你和姜总了,毕竟像我这样的清官难断家务事。”
放眼宿沅能让周伯岑和姜严彬同时吃瘪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但吃瘪后还不能反驳,除了闻澍找不出第二个。
姜千盈因男人浑身是血,此刻对闻澍态度不似刚才强硬,懂得审时度势放低姿态,怯生生为自己辩解:“我真的没见过他,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就算闻总喜欢周韫,听信她说的一面之辞为她撑腰,也不能不分是非黑白,逼我给她道歉吧!”
闻澍往她那扫了一眼,神色淡淡,却用平静的口吻说出杀机四伏的警告:“我怎么那么想看你和他一样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