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棋局已起
而这些可怜女子中,就包括彩戏。
梁桓将她们当做牲畜摆弄,肉屏风、美人盂等香艳恶招层出不穷,甚至自己把玩还不够,需得时常约着三五狐朋狗友一同欣赏享受这些骄奢淫逸之法。再说彩戏此女,因自幼生长在司夏与紫宸接壤的战乱之地,练了不少护身功夫,练得身形颀长、亭亭玉立,加之模样甚佳,所以一眼便被慕名前来的吏部尚书王钧看中。
奈何梁桓利欲熏心,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价三百两黄金。王钧虽说贪慕美色,但脑子还算清醒,尽管表面一口答应下来,背地里却派人将梁桓查了个透彻满心想能抓他几件贪污枉法的好事作为要挟。但不得不说,梁桓这些年在白羽沅手下做事,又深受付朝教诲,手脚越发干脆利落,什么脏事黑事都处理得干干净净,竟几乎不留任何破绽。只是王钧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人物,动用所有力量一件一件查下去,居然真让他查出了早年间的一桩旧事一一当年被截断的那条连接安阳城与司夏国的走私水路,背后辖理者根本就是梁桓!
梁桓听闻此事,大惊失色,带上彩戏,连夜驾车备马就去了王钧的府邸。或是因为彩戏,亦或是因为安阳城盐务抽利三成,总而言之,王钧不但替梁桓将此事压了下来,还大方分享了另外一条捞油水的门路。“以后你再有什么想淘换的东西啊,就去找老姚,他路子可比我厂广……对,就是姚学政,我记得他老家好像也是安阳城的,哈哈哈哈,你看看,缘分不是?“不过那老东西也是个泼皮,赖得一手好账,都不知欠了我几顿酒了!你去找他的时候啊,就提我的名字,让他以为你是来替我要账的,吓他一吓!”“唉,我这两日也是忙!户部那个张亦俭你记得吧,肥头大耳的,小时候我就看他不聪明,结果长大……嘿,还真是个蠢出世的王八羔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小子喝得醉醺醺的,居然当街耍起酒疯来,还强了一个七岁的小如娘!哈哈哈哈哈,可不是,七岁都能下得去手,真他妈畜生啊!”“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谁让人家有个做尚书的舅舅呢!要我说,左深也是护甥心急,居然直接把刑部理案那人给解决了!找的什么人?冥麟阁的呗!他们家手脚利落,办事干净,至于价钱嘛.…不是我说,左深这老小子可比你还精,前脚施粥后脚苛收,美名没少挣,钱更没少赚,听说前几天才在城南新买了个园子,估摸着啊,是老宅那小金库堆不下了!”“你嘘什么,他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啦!况且这事儿早就被压在灵州城了,说是为着那小姑娘日后的名声,根本就没往上报!谁压的?还能有谁,白景湛呗!病得连门都出不来,陛下居然还许他两座城池管着!你说素城就算了,灵州城这么块儿风水宝地,让他管?哼,真是暴殄天物!”“避讳什么呀!且不说白羽沅这个太子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再不济还有白夜澜呢,岂能轮得着他白景湛?你说当年陛下最宠的是他?哎哟,那是陛下被凌霆和那个妖妃蒙蔽了神智!这两人做出那等苟且之事,要我说,他是不是陛下的血脉都..…把皇位传给他,不说悠悠众口如何堵得,陛下自己面子上也挂不住不是?”
“再说了,白景湛你还不知道吗?五岁那年大病一场,整个人突然就变灵光了!这哪是什么神童降世,分明就是邪祟上身了!不是我说,老梁,难道你愿意辅佐这种怪物当皇帝?之前给他几分薄面,那是因为他有白溯淮支持,有凌霆撑腰,有九万天驰军给他做靠山!如今白溯淮下狱,凌家抄斩,天驰军更是被巢得渣都不剩,他也算盘菜?”
奸猾狡诈,金银满堂;忠肝义胆,碧血涂墙。下一瞬,殿门被人一脚踹开,白羽沅气势汹汹地立在了殿前。而此时殿内的光景实在算不得雅致一一彩戏因试图反抗,被打得遍体鳞伤,此刻正奄奄一息地缩在王钧脚下,至于王钧与梁桓两人,品茶论道,好不恒忌。
这位张扬放荡惯了的小王爷,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身为男人却欺辱女子,甚至拿女人作为私相授受的物件。
于是那一晚,王钧的府邸被折腾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一-白羽沅当场救下了彩戏不说,还把王钧与梁桓揍得鼻青脸肿,骂得狗血喷头。“横冲直撞,有勇无谋,将手下之人得罪了个遍却不自知.…唉,也难怪会让白夜澜钻了空子。”
白清旭摇着折扇,叹了口气。
“陆今安是白曦亲封的春阁长老,亦是末名派四阁长老之首,二王争位那晚,白夜澜之所以派你除掉王钧,不是为了告诉你十二年前的真相,而是想通过你提醒陆今安,提醒末名派,他手里有足以让整个国派身败名裂的把柄。”白清旭顿了一顿:“如此,陆今安也好,末名派也罢,便只得任由他拿捏摆布。”
……蠢货。“萧夙墨冷哼一声:“不过王钧更蠢,居然到死都在护着那张继位密函,丝毫没意识到它会将他推于风口浪尖,遭人屠戮,当真可笑至极。”“至于白夜澜………自以为是,两面三刀的东西,也配教我做事?”白清旭:“啧,说得跟你没听他的话一样。”萧夙墨:….”
“我当然要按他的话做!"他显然来了怒气:“不然你以为我苦心心经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白清旭挑眉:“所以你就把末名派送到他面前让他踩?”……他踩着末名派爬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届时.像是意识到什么,萧夙墨猛地顿住了话头。呵,白清旭,你用不着在这里套我的话。”“更少拿那套放下仇恨的谬言秽语恶心我。”萧夙墨轻蔑一笑:“我知道云天派掌门心怀天下,胸襟宽广,即使师父被人算计死无全尸,母妃遭人构陷病死冷宫,却仍旧能不生分毫仇怨,甚至谈笑风生,悠然自得。”
“但你要让我看着弑我父母手足、辱我凌家门楣之人风光猖狂.……白清旭,除非我死。”
白清旭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道:…白曦是怎么死的。”萧夙墨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什么?”“白曦。"白清旭抬眸:“怎么死的。”
萧夙墨讥讽:“你不是自诩无所不知么,居然连自己亲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清旭神色平静:“告诉我你知道的。”
萧夙墨诡佞扬唇:“白羽沅杀的。”
“怎么杀的?”
“青麟之毒,见血封喉。”
白清旭似是来了兴趣:“青麟毒……林凛替他找来的?”萧夙墨哼道:“冥麟阁位于霜余城境内,除了他这个霜余城总督,还能有谁。”
……是吗。”
白清旭轻轻一笑:“看来,江湖传言有时也不可不信。”萧夙墨凛眸:…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没什么。"白清旭笑道:“只是我突然想起来,白曦这个人啊,一贯厉风行,操身处世更是果决非常,他若要确立继位之人,只会有两种方式。”萧夙墨…"…哪两种?”
白清旭:“圣旨公文,昭告天下;白纸黑字,秘密示下。”顿了一顿,他又道:“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选现在这种方式一一放出一纸空文混淆视听,引得白夜澜与白羽沅两相争斗,从而选定能者继位。”萧夙墨瞳孔骤缩。
半响后,他疑顿开口:“你的意思是,放出这纸密函之人……并非白曦?”白清旭悠悠道:“………也许他年纪大了,玩心起了也未可知。”萧夙墨:…哼,无论何人,只要是与白氏皇族作对者,与我而言,便是友盟。”
“至于白夜澜与白羽远………行将就木之辈,由谁继位,在我眼里,并无区别。”
“况且白曦已死,你我如今再纠结此事,又有何意义。”…说得也是。”白清旭眉梢微挑:“我还记得,当年这些孩子里面,他最喜欢你。”
萧夙墨…你能别恶心我了么。”
“喜欢我,所以围剿父亲与九万天驰军于素城蛮夷之地?”“喜欢我,所以斩我凌府上下百十余口无辜之人?”“他不是世皆称颂的明君吗?明君怎么可能看不出付朝的设计陷害,看不出夏渊的忘恩负义,看不出白羽沅的狼子野心,看不出白夜澜的挑拨离间?!萧夙墨胸膛剧烈起伏,声调颤抖得不成样子。“可他既然看出来了,又为何视若无睹,仍要痛下杀手?!”压抑了十二年的憎怨与痛恨终于在此时此刻喷涌而出,无法撕裂,更无法吞咽,几乎是劈头盖脸地砸向了在场那唯一能任由他宣泄之人。然而白清旭什么都没有说。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抱兼歉。”
白清旭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像是理智突然回归,萧夙墨眸中的血丝倏地淡了几分,紧攥的双拳亦缓缓松开"…你不用道歉。”
“我知道,这桩惊九之案,针对的人是你。”可白清旭却仿若没有听到,仍旧自顾自道:…抱歉。”萧夙墨睨了他一眼:“你有完没完?”
他边说边看向季音方才坐的位置:“喜欢道歉是么,我给你机会,解释跟她的关系。”
白清旭一怔,眸光微动。
萧夙墨看着他的反应,冷哼道:“怎么,这会儿倒成哑巴了?”“她是冥麟阁的人。”
“杨雯身死那日,若非你出手阻拦,我早已将她带回末名派。”白清旭没有接话。
“白清旭,你给我听清楚。”
“她与司玄的关系,与小惜相似的容貌,注定了她会成为我最有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