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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火气(2 / 2)

蓝蕤娘见状,索性也打出了“临时的帅旗”:她故意倒拿着令旗,告诉虏人——指挥官在这呢!颇有些回敬昂撒的意思了。

一时引得虏人纷纷架着砲车,追着她砸。

蓝蕤娘仗着海鳅船的灵动,指挥着众人左闪右避,竟骗得虏人错手砸了同伴的军舟!如斯几个回合,外围的十几只虏船又——沉没。

不过,这一次沉得比较缓慢。

虏马嘶鸣,部分悍壮的马儿犹能在水面游动一段路程。可虏人这样的早鸭子,就只能 边试图抱着浮木求助,一边鬼哭狼哮地在水里扑腾了 种种声音响彻江面,比之前悄无声息就被浪花卷走的景象,

真是热闹了许多。

三狮囊旗下。

一声声宛如地狱哀鸣的呼救中,副将颤栗地抬起头,偷觑着那位巍然如山的巨人。

这位面色阴沉的巨人,正是昂澈本人。他的自尊不允许第二个人再伪装他,他的自信和过去的经验也告诉他:只需站在此处,待蠢羊自投罗网。梁人的海鳅船刚开始冲锋的时候,昂澈犹然还在指挥,命令外围的军舟靠拢,或是学着梁人那样,利用船体优势撞翻海鳅船。

但是很快,昂澈就发现——

他的军舟在浅水湾,就像草原上早该被宰杀的老牛,缓慢得根本来不及腾挪动弹!好不容易调个头,马上又被海鳅船凿沉。再沉下去,不等火箭准备好,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昂澈刻薄的嘴角抿得更紧,眼神逐渐从冷淡转为疑惑,最后是无穷无尽的愤怒!

他一摔马鞭,暴喝道:

"到底还要准备多久?是要从你们的肚腩和屁股上现场割制吗?!"

副将苦不堪言,生生挨了一鞭却不敢吱声。

那小老头只说了布匹浸油脂,却也不想想:他们一行人都被困在江面上,一时半会上哪儿准备大量火箭的材料?众人只得把军粮里少量的牛油、保养装备的羊脂,还有点火照明的灯油……尽数都用上。

如此,方凑了七八十支火箭来。

这就意味着,“火烧赤壁”的策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了,他们再没有翻盘的余地,只能在这江面上任由梁人宰割!准备就绪时,江面已经恢复了一片死寂。

“主人,可以祭旗了。”年轻裨将从甲板上小老头拖了出来。

昂澈微微点头。

小老头被堵了嘴,悔得是涕泪满面,喉咙里呜呜呜不休。像是在咒骂,又像是在哀求。不论是什么,刀斧手的阔刀一闪,声音戛然而止。年轻人采着这颗叛臣的头颅,用力在旗帜上画下代表天神的符号,随即就把那颗人头丢进了水里。

昂澈喃喃地低声祷颂。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扫视众人,肃然沉声道:“天神告诉我,我们会赢。”

"以雪鹰堡家族的名义起誓—今日随我先锋者,我将允许他在中渡镇七日屠杀,且所得无需上缴!第一个射中梁船的人,我必赏赐封土,给予他贵族的名号!"说着,昂澈拔出匕首,在自己的额头上割下一道深深的口子。顷刻间,鲜血顺着他的眉毛眼睛往下流淌,大半张面孔尽是赤红,唯有一双蓝色的眼珠子更加冷彻!虏人将士无一人敢直视,只是沉声应和:

"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愿!"

与此同时。

摇橹将士的疲态初显,速度开始放缓。蓝蕤娘便打出了第二只令旗,命令所有海鳅船返航换班。突然,却发现水波急速荡漾,她连忙回头——

只见原本被拱卫在腹内的主帅将船,竟然奋勇直前,成为了前锋的军舟之一!左右各自有一艘护卫,强弩好手如林。看这架势,是倾巢而出了。因为离得近,蓝蕤娘已经看见了黑烟滚滚的火盆!

她惊呼道:“糟糕!这帮杂种要用火攻!”

那头的楼船上。

齐芥娘远远地看见虏人摆出了冲锋的架势,却又瞧不见那一缕散淡的黑烟,一时只当是对方要做鱼死网破。因而齐芥娘立即戒备,喝道:"弓箭手预备,虏狗想要破阵了!"众人笑道:"来得正好,刚才缒得不过瘾,现在再缒他几艘下来!"

扈从在昂澈左右的军舟,这次学会了应对之策。梁人的铁绠大钩刚刚搭上来,他们就拼着箭雨,用斧头砍断。砍不断铁绠,就砍被勾住的船舷侧板。同时,虏人的弓箭手一阵接着一阵地放出箭矢。强如急雨,铺天盖地!

有那么几个瞬间,直射得没有一个梁人能立在船头上。

这几个瞬间,已经足够昂澈的军舟冲到跟前了!

待齐芥娘听见蓝蕤娘的疾呼时,为时已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虏人从未在正面战场上,遭遇过如此重大的损失:两万的军马,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千人。因此不仅是箭带着火气,他们心里也带着火气!

那七八十只火箭,有大半都落在了水里,但剩下的一小半却尽数都射在了弱篷上,甲板上!

弱篷着火速度尤其快。一瞬间,火势滔滔。

齐芥娘、柳元娘顾不及冲撞虏船,纷纷组织救火,用江水扑,用湿布盖。这时候如果能各自分散,与着火的楼船分开,兴许还有一救之机。

可是。为了锁住轻巧的海鳅船,为了形成磅礴的军阵,所有楼船都被铁链连在了一处!果真如那小老头所说,生生再来了一回“火烧赤壁”。蓝蕤娘眼睁睁看着本来是全歼的局面,变成了昂澈携船遁逃,心中好不痛苦!只恨不得把昂撒的军舟冲撞下来。

可此时是逆流,海鳅船前行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冲撞呢?

"妹子,快跳下来!"

齐芥娘在海鳅船上,对柳元娘急切地招手。

此时,偌大的楼船上只剩下试图用船身,做最后一次撞阻的梁人死士了。柳元娘站在船头,浓烟让她每一口呼吸都疼痛,眼睛也被熏得睁不开。

但是。

她还是用缠着绷带的手,摸出了一支箭羽。然后忍着剧痛,拉满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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