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卡布奇诺
陈清也起了个大早去的店里。
新海清晨的街头也不寂寥,即便是周末都有上班族匆匆忙忙,追赶公交,挤上通往全勤路上的最后一辆希望列车。
大早上雾气浓重还看不出天气如何,不过陈清也却有点不太看好这天。
蔺怡笃信预报,选在今天婚礼。理论上过会儿该是个云破日出,不错的清朗天气。
只可惜本地的天气预报向来就没什么准头,新海的冬天又以灰蒙蒙的雾霾天为主,光看这厚重的云层,深谙变脸气候的陈清也觉得,她还是更相信自己。陈清也走在灰石砖的路上,拢了拢围巾,早上出门时她学着叶庭阳的手法系了一次,不过脑子和手都没学会,最后不得不一围一绕用上自己惯常的系法。沿街铺面各家早餐铺子里隐隐飘出香味,热腾腾包子的面香,炸食出锅的焦香油香。
这米面的香味实在勾人,陈清也只犹豫了片刻,就在早餐摊门口站定。
这家店品种多,卖得还挺杂。
门口有个开电瓶车的老爷叔在买早饭,自己带的保温饭盒拿来装咸豆浆,又买了两根油条两个麻球和二两生煎,看样子家里有不少张嘴在等着吃饭。陈清也站在老爷叔身后,看店员从巨大的保温桶里打豆浆。
新海的咸豆浆还是陈清也来读大学以后才领略到,紫菜酱油虾皮和油条块作底,冲一勺热豆浆下去,卖相一般但在冬天这么热腾腾一碗,足够慰藉人心。不过她今天可没空在店里坐下安安稳稳用餐,偶尔娇弱的胃得填,大清早没胃口吃那些油腻的,就买了个豆沙包。
豆沙包没有褶,圆墩墩胖乎乎一个,上头不知拿什么红色的点了个圆点。
陈清也一路啃包子,等走到花店附近,包子只啃了半个,愣是被灌了一肚子冷风。
她把剩下的倒退回塑料袋,眯了眯眼睛,隔着老远瞧见个半人形物体正蹲在店门前。
要不是单数违和,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昨天半夜梦游,连夜招聘了一对石狮子放门口招财。她走近了些,也不用彻底看清,就那又呆又委屈的背影,都猜到是谁了。
虽然现在门口蹲着的这个也招财,但事物的本质不同,说到底还是不太一样,自然陈清也的态度也不一样。“你今天不是休息吗?这么早过来,是被逐出宿舍了?
叶庭阳站起身,搓搓胳膊:“姐姐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的嘛!放着美好的周末不睡觉,为什么过来还不是怕你忙不过来,特地来当专属司机的啊。”“就一束手捧花,还没平时的抱抱桶麻烦,哪里又忙不过来了。"陈清也掏钥匙去开门。
叶庭阳贴在她身侧,哼哼唧唧就是没说实话:“这可不好说。万一就....是吧。
陈清也解开门锁,叶庭阳立马上前推门,俯身勾手一副标准迎宾的动作:“老板请进!‘
陈清也站着没动,视线坠在叶庭阳握着金属扶手被冻得通红的手:“打什么算盘?实话实说,不然现在回学校去。
“...真是冷酷无情,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叶庭阳扬扬眉,无奈地小声吐槽,"今天婚礼的新娘不是那个谁的学妹吗,我还不是怕你去婚礼又碰到他。”我这里好不容易有点进展,要是参加个婚礼,人海茫茫一眼万年那种,生出点什么变故......'叶庭阳小心翼翼地偷看陈清也,含糊不清道:“...那我可哭都没地方哭。
“呦,还会哭呢?
陈清也知道叶庭阳耍贫,睨了他一眼后走进门,店里,
黑黢黢的只有墙角一盏补光灯开着。她站在黑暗里,往墙边摸,屋外天色不好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开关。打开主灯,店里才亮堂起来。
“姐姐你这是什么语气!”叶庭阳跟着进屋,听陈清也说话时上扬的语调,知道她心情不错,嘴上还跟着贫了两句,“我拒绝现场表演的啊!‘
“当然你要真的想看,我也可以努努力。毕竟大家都说男人的眼泪,是女人的兴奋剂。如果能让你兴奋一下,我愿意
“我不愿意。”陈清也听不下去,拿手里半个豆沙包砸他,“越说越变态,没事做就滚去干活,离我远点。’叶庭阳接下从天而降的包子,乐呵呵地转身去干活。只是大早上哪有那么多活可干。
他溜达着四处转了一圈,花是昨晚上醒上的,这会儿还没到点。花架上剩的几只开得正好,也无需他多此一举做些什么。门窗几净,内层纤尘不染,外层就没擦的必要。于是他往陈清也身边一坐,包子的塑料袋包装被他摆弄出哗啦哗啦的噪声。
陈清也在给郁金香翻瓣,身边动静一大心不稳,手更不稳,只是抖了抖,花瓣就和花心分离,白瞎她一朵十几块钱的进口郁金香。
她垂眸去看趴在桌边百无聊赖的某人,警告地看了一眼,那人立马坐正,停下摆弄。
郁金香开瓣后花的形态更大,弄上两朵放在花束中当点缀就好,倒是不用把所有的十几支都给开了。做完准备工作,陈清也回头见叶庭阳还是那副假模假样正襟危坐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我记得这个时间大学快
期末了吧?你得空就泡在这儿,不准备回去温温书?‘“还早呢。”叶庭阳不在意地摆摆手,手脚麻利地收拾起陈清也打落的枝叶,“12月底期末,这才月初。现在看书不符合当代大学生的作风。'
“当代大学生什么作风?”陈清也好奇。叶庭阳故作高深:“当然是,一夜一门课,一周一学期了。
陈清也哼笑出声:“等挂科就老实了。“呸呸呸,我才不会挂科!”叶庭阳一听这话可急了,恨不得拿陈清也的手去敲木头,“快敲敲木头。’陈清也拗不过他,随便找了处木头的地方敲了三下。见叶庭阳终于心满意足地坐回去,她简直无奈到有些想笑:“小小年纪,还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别成天这么迷信。’
“我也不想迷信,可补考经不起玩笑!而且...”叶庭阳叹了口气,“而且我估摸我的竞争对手应该没挂过科,我可不能输在这儿!’
陈清也还以为他说的是竞争奖学金的同学,只是叶庭阳随即又补了句,她才后知后觉说的是谁。“阮...阮舒池,没挂过科吧?’
陈清也闻言一愣,默默抿住了唇。
这个名字许久不出现,忽然提及,她的眉还是不自觉蹙紧。像是什么禁忌,但真要说起,她又有许多话能说。她转身走到窗前,三言两语打发了叶庭阳:“和他比什么。别说挂科了,他这辈子可能就挂过别人的科。'叶庭阳不依不饶,又试探道:“这么没有人生体验感?小时候就没不及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