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瑛一怔。
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称谓,她恍惚了一瞬,感觉像是上辈子认识的人。“她大儿子犯了些事,听说已经下狱了,她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恰好在街上碰见我,就拉着我求告了一通。”
“想必是让你来找我了。"婉瑛若有所思。春晓点点头。
她一个宫女,哪怕如今已是管着十几二十人的掌事姑姑,也依旧是个奴才,求她有什么用呢,自然是看中了她身后的主子。春晓也是头一回替人办这种事,有些难为情:“我也知道你如今不想再理那些人,但是我想着,小尤夫人毕竞是不一样的,从前她帮过咱们许多。况且,那日她看着,实在是有些可怜。小姐,你不知道,她一把头发,几乎全白了,人活像老了十岁,拉着我又哭又跪的,我心里实在不忍…”“你不必再说了,"婉瑛打断她,“这事我会帮她的。”大
晚间,姬珩发现今晚的婉瑛有些不一样。
她身子娇弱,又格外敏感,承宠时总有些受不住,每到中途都想逃避,或是捶着他的胸膛喊停,或是哭着求他轻点儿,但今夜无论他如何孟浪,她都不出一声,只是皱眉忍耐。待一场情事鸣金收兵,姬珩大汗淋漓地从她身上下来时,她倚在他怀中,喘息片刻,最后竞然压着他翻身而上,坐在他腰上。姬珩意外地挑了下长眉。
平心而论,他并不算个重欲的男人,只是在婉瑛这里,不知怎么总有些无法餍足,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压着她做了一次又一次,直至天明。就算后来知道她不喜,定下“三日之约”,但不做的日子里,也老实不了,总得从她身上讨些甜头。只是这几年顾念她的身体,才刻意压制了欲望,尽量只做一次。没想到,竟还有婉瑛主动要第二次的时候。这些年,她何尝主动过呢,就算是姬珩逼迫,她也一边消极怠工,一边哭着说不干。
而此刻,她坐在他腰腹上,一手撑着壮硕胸膛,脸上红潮还未退去,咬着下唇,颇有种无从下手的窘迫感。
从这个角度看她,还真是一种新奇体验。
姬珩干脆一手枕于脑后,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像一只懒洋洋的野兽,目光一寸寸地舔.舐她光洁的身体,琉璃灯在上面扑上一层昏黄光芒,就像上过釉的白瓷。
半响,他眉间染上促狭,取笑道:“春天来了,小猫发.情了吗?是朕没能满足你?可是傻坐着干什么呢?难不成这个也要先生教?”偶尔,除了自称爷爷,喊她乖孙女,他还会喊她小猫。婉瑛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估计又是他的恶趣味。她不愿再被他笑话,红着脸低下头,一绺头发垂在他的胸口,像清凉的丝绸。她伸出舌,小猫一样地轻舔他的唇角。
姬珩只觉得发痒,轻轻玩弄着胸前那束发丝,缠绕在指尖。吻逐渐下移,滑过他的下颌,喉结,锁骨。她笨拙地学着他的动作,很认真地在取悦着他。
姬珩眯着眼,看着金丝绣花的帐顶,神情捉摸不透,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啧了一声,大掌轻而易举地盖住埋在胸上的后脑勺,手指在柔软的发丝里穿插而过,发出嗤笑。
“小猫是要吃.奶么?”
吻停了一瞬。
她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唇上还沾着水渍,眼中是他所熟悉的胆怯和惶恐,这是害怕自己做错事的表情。
忍耐力终于到了尽头,姬珩扯着她压去身下,迫不及待地将她的呼吸全部夺走。
一场鏖战,当云收雨歇,婉瑛已经倦得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任凭姬珩叫来热水,拧干帕子,轻轻为她擦拭。“有什么要跟朕说的么?”
姬珩细致地一根根擦着她的手指,仿若随口问道。婉瑛只是稍微抬了下眼,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今夜如此配合,必是有所求罢。是什么事?说来听听。”婉瑛垂眼想了想,道:“我想求您放一个人。”“谁?”
“萧绍乾。”
见他面色立刻阴沉下来,婉瑛心底打鼓,但还是勉强鼓起勇气:“听说他犯了一些小过错,眼下被关押在监牢里,陛下能不能…”她第一次开口求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求,在皇帝愈发晦暗的眼神下,话说不下去了,只能扯着他寝袍的袖子,轻轻摇了摇。这对于她来说,近乎于撒娇了。
姬珩不动声色地盯着她,半响,才像妥协一般,无可奈何地将帕子扔在盆里,力道不算轻,溅了一地水花。
“萧家的人就这么好,值得你屡次三番地替他们求情?朕就不明白了,老好人做一次也就罢了,怎么次次都要做呢?”婉瑛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应当是误会了。“不,不是的…“她磕磕巴巴想解释,”姨……不,小尤夫人,她和别人不一样……
姬珩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放柔语气:“她从前帮过你?”婉瑛点点头。
她便是这般性情,因为从小吃够了苦头,所以别人对她的好,哪怕是滴水之恩都想报答,即使当年小尤氏其实并未怎么帮她,只是偶尔朝她释放了些微的善意,也足以令她充满感激之情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同朕说呢?”
“我,我说了呀。”
婉瑛不解,她不是正在说么?
姬珩纠正:“朕指的是,直接同朕说,不用在床上使些小心思,再来开口问这件事。”
婉瑛还是不解,之前说和之后说,有什么区别么?她心底忐忑,小心心翼翼问:“陛下不喜欢么?”难道是她哪里做错了?她果然还是不擅长这样的事。姬珩被她哽了一下,都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甜酸苦辣各种滋味皆有。过了良久,他才在婉瑛逐渐紧张的目光下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对她说:“喜欢。”
床帐都摇成那样了,还说不喜欢,未免有些翻脸不认账的嫌疑了。不等婉瑛露出放松神情,他的下一句话紧接着而来。“但也不喜欢。”
“……为什么?”
姬珩伸指,抚平她紧蹙的眉头,语气循循善诱,仿佛天底下最有耐心的老师。
“因为你在同朕云雨之后,才敢提出这件事,证明你内心也没底气,认为朕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小九,你认真地去想一想,这些年来,但凡是你开口,有哪件事是朕没答应你的么?当然,回江陵不能算。朕认为实在是做到极致了,可你到什么时候,才能理直气壮地同朕提要求,而不是小心心翼翼地看眼色,用自己的身体做筹码呢?你这样做,是践踏了自己,也侮辱了朕对你的一片心意。”他说完这番话,脸上也不见怒容,反而很是温和,他甚至还替婉瑛掖好了被子,随即拍了拍她。
“时辰不早了,好好睡一觉,朕还有折子要看,先走了。”说完他便走出了寝阁。
不知怎么,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婉瑛竞品出了一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