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伙伴?”他嘴角滑出一道兴味:“你是我的生意伙伴吗?'"不是吗?雾色和莱欧可是签了合同的,我现在作为--'沈屹骁眉骨一压,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所以你是要拿你设计总监的身份和我讨论方案?
上一秒他的音色有多紧,这一秒,他的声音就有多散漫。“这个身份可不够。’
夜浓克制地做了一个呼吸,“那你想让我用什么身份?'沈屹骁垂眸看她,深沉似海的眸光里有压迫,却还是露出了星点柔光:“我想让你用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
不知是暖气开得太足,还是他站离自己太近,夜浓全身气息微热,心脏也仿佛宕在半空。
想偏开脸错开他眼神,可他眼睛里好似有一把勾子,不容她注意力分开丝毫。“你该不会是要、是要.
她眼睫控制不住地颤抖两下,将原本哽在嗓子眼的话咽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沈屹骁语气平静且从容,"倒是夜小姐,如果没理解我的意思,我可以再直接一点--
“不用!”夜浓几乎撵着他的尾音开口。
像是给她思考了时间,过了半分多钟,沈屹骁才开口。“那夜小姐的意思呢?"
她的意思?
他会尊重她的意思?
都开始拿他的身份来威胁压迫了,还假仁假义问她意思。“沈总,”她眉心拧出浓浓的抵触:“感情的事,你觉得强求有用吗?”这个问题,在她离开的第一年,曾被沈屹骁无数次地在心里做过假设。如今倒好,从她嘴里被问了出来。
沈屹骁嘴角扯出一味笑,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以前我倒是都顺着你,结果呢?’
夜浓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怔,回过神,她又不免嗤出笑:“我们之间的结果,不过是被我提前结束而已。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不同吗?”她眉梢一挑:“还是说,那一年,我没有让沈总玩尽兴?"在她这句话后,周遭的空气似乎骤然降下来几度。冽冽冷意随着沈屹骁走近她一步,直面而来。他看着她,目光变得直自白又滚烫:“一年而已,夜小姐凭什么觉得我会尽兴。夜浓看着他眼里倒映出的自己。
她想起那个下午,他不在的那个下午,想起那个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站在她面前挺拔又威迫感十足的男人。
”你好,我是沈屹骁的父亲。
她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一只银灰色的录音笔。「她什么家世你不知道?难不成以后还要把人娶回家?」「玩玩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前后不到十秒的录音,在那个下午,被她来来回回听了不知多少遍。像是一场梦。
一年的时光,被那短暂的,转瞬即逝的十秒击溃得支离破碎。只是没想到,一段被他玩结束的感情,还能在分道扬镳的五年之后,被他试图捡起来继续。
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好奇他这么做的目的。“报复我啊?”夜浓望着他的眼睛,揶揄道:“沈总该不会还喜欢,还想和我旧情复燃吧?‘
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唇角一弯,竟笑出了声。“如果我说是呢?“沈屹骁的声音响在她刺耳的笑声里。夜浓看着他的同时,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平了下去。“你说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然而沈屹骁却直起了腰:“夜小姐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说完,他转身走到沙发前拿起西装外套:“我还有事,从这里看夜景还不错,夜小姐如果喜欢,可以多待一会儿。‘
身后的脚步声渐远,门无声合上,“咔哒”一声。蜿蜒的霓虹,在玻璃窗映出的身影上投出了五彩光斑。淡了那道形单影只的人影,也模糊了刚刚他那句「如果我说是呢」的余音夜浓眉心锁着。
想不通为什么握在手里的主导权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他夺了去。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眼下的境地。
一份工作而已,凭什么她要拿自己的感情做代价。可是真要失去,她又实在不甘心。
四年的时间,天知道她为了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可她也知道,在资本面前,她再多的努力也抵不过他一通电话里的只言片语。就是这么现实。
可是就要妥协吗?
凭什么?
她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因为一份工作当三,做他的地下情人。夜浓在那一览无遗的璀璨光影里毫不迟疑地转身。谁知门一打开,就看见那个叫黎雪的秘书站在门口。”夜女士。"
她的礼貌颔首,让夜浓对沈屹骁刚刚提出的要求更感厌恶的同时,也对面前这个女孩子生出了同情。
尽管自己现在已经被牵扯进她和沈屹骁之间,但只要她不答应,她就不存在任何道德上的污点。
但是夜浓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黎秘书,奶酪最近还好吗?’她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很久没见到奶酪,有点牵挂。黎雪虽面露意外,但还是回答了她:“上次它有点感冒,不过吃了药,现在应该已经好差不多了。
“感冒?”夜浓眉心倏地一蹙:“什么时候?’”就是上次在电梯里遇到你那天。
原来她记得自己。
脑海里闪出当时沈屹骁站在电梯门口等她的画面,夜浓用笑将眼底的情绪遮住:"没事就好。’
来的时候,夜浓是步行来的,开车很快的一段路,走过来却花了不短的时间,原本就酸胀的脚腕,如今更像是被绑了千金重。正值晚高峰,一辆辆的出租车上都亮着「有客」。夜浓等了许久,眼看马路对面一辆出租车停下,然而斑马线的绿灯只剩短短五秒,她来不及多想,刚要冲过去,手腕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指掌攥住了。沈屹骁将她往回一扯,“不要命了?‘
他绷紧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天知道刚刚那一刻,他心脏都要停滞住。对他的出现,夜浓却眉眼一沉,手也往回一挣,喉咙里哽了很多很多的话。委屈的,声嘶力竭的....
然而都被头顶漆黑的夜吞没得干干净净。甚至在肩膀擦过他手臂时,连一记冷漠的眉眼都没有丢给他。十二月的天,凉风刺进骨髓,肆虐着路边的常青树,摇出一地的斑驳黑影。夜浓几度裹紧身上的大衣,缩在口袋里的手尽管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也舍不得拿出来
路灯将来往行人的影子拉长,让陌生的人影交错。偏偏他和她的,总是碰不到分毫。
夜浓虽然没有回头,但直觉告诉她,他一直都在。过去他也是这样,惹她生气了,哄不好,他就一直跟着,一直跟到宿舍楼下。无路可跟,他也不走,就蹲在路灯下,点上一根烟,也不抽,就那么一直蹲在那儿,不管经过的人会怎样议论,他都不管不顾的,一副不把她等回来不罢休的架势。说好听点是有耐心,说难听点,是掐住了她容易心软的软肋。但是这次,夜浓硬是一个脚步都没有停顿,头也不回,一直走进榕港大厦一楼大厅。
沈屹骁在距离大门几步远的距离停住脚。直到看不见她了,沈屹骁才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将刚刚未接的电话回拨过去。“你好,哪位?
“是沈先生吧,上次你在我们店里做的一对陶瓷杯已经可以取走了。”“可以邮寄吗?”沈屹骁问。
“可以的,麻烦报一下地址。
明天就是12号,是她的生日了。
想到这,沈屹骁又改变了主意:“明天我亲自过去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