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章
=第四十六章:妻子==
面对郎君的质问,江鸾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微微垂了垂眸。
最后的结果是谢承定定的看了妻子一眼,当着她的面将那封和离书给烧了,再甩袖离去。
谢承进而又返,门外守着的侍女吓了一跳,刚想跟公子行礼,谢承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她们只来得及看到公子芝兰玉树的背影,公子一向是温润如玉的脾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侍女们感觉不太对,面面相觑。而侍琴则是直接进去,就见自家少夫人正面色发白,眼神看起来还有几分茫然的站在那儿,直觉告诉侍琴,公子跟少夫人肯定是吵架了,但又没有听到争吵的声音“少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江鸾面色不是很好看,如山的眉眼皱在了一起,她轻轻咬了咬唇,摇了摇头。
其实她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说,但是他就这么甩袖离去,她也不想去哄他,本来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大不了她们和离便是。
但少夫人根本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侍琴扶她坐了下来,给她倒一盏茶,说:“公子刚刚出去的时候,面色极其暗沉,奴婢们跟公子行礼,公子直接走了。”江鸾心里一阵窒闷,她垂眸抿了口茶,热茶让她的脸色恢复了些血色,也明媚了许多,她面色柔婉,说自己想单独歇一会儿,侍琴点了点头,出去之后还体贴的将门给关上。
张妈妈见她出来,偷偷的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少夫人跟公子是吵架了吗?”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看少夫人的脸色,她跟公子应该是吵架了。“侍琴按照自己的推测,开口道。张妈妈便叹了口气,上一次公子跟少夫人就是起了争执,这次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许是因为公子跟少夫人成婚还不久,所以凡事都想争出个好歹来。再说谢承刚带着人回到书房,就有人要跟他禀报事情,谢承面色凛冽,完全不复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他直接止住来人的话,说今日身体不适,谢绝来客。弦外之意便是谁也不见。
侍卫们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如此,但公子也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再低头在书房外候着。书房里面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谢承很随意的靠在太师椅上,他长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案桌,想到了妻子的那封和离书,他从未想过温温柔柔的妻子有朝一日会想着和离,他自问他待妻子不薄,从妻子刚嫁进来,他就给了妻子足够的敬重与体面,也给了她足够的纵容与自由。她不想这么早要子嗣,他也不会去勉强她,他在女色之上极其淡漠,所以从未想过沾花惹草引妻子不痛快,将来他要是与妻子有了孩子,这偌大的家业最后还是会交给他与妻子的孩子,所以他是不知妻子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受世人敬仰的谢大人第一次陷入了沉思。
因为小夫妻俩都想静一静,所以厨娘准备好的午膳又原封不动的被送到了厨房,这下谢老夫人那边就知道了,恰好陈氏也在谢老夫人房里,当即就问是怎么回事,厨娘将她打听到的告诉谢老夫人跟陈氏。
陈氏大为惊讶:“你说什么,子承跟鸾儿起了争执?”旁人起了争执也就罢了,但子承脾气温和,鸾儿也是那种温温柔柔的性子,这样好脾气的两个人是怎么吵得起来的,陈氏深感怀疑,看向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要比陈氏镇定一些,子承跟鸾儿都还年轻,夫妻之间还需要磨合,起争执也再正常不过了“可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起争执了吗?”
“奴婢也不清楚公子跟少夫人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但是听说公子下朝之后就直接去了少夫人屋里,但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去书房了,然后少夫人就说自己想静一静,不让人打扰,公子回了书房之后也谢绝见客,一直没有出书房。”
陈氏觉得有些新鲜,毕竟以前从未见长子这样过,但新鲜归新鲜,这一直不用膳也不是个事,子承不用膳倒是无妨,鸾儿身子柔弱,这一直不吃东西是万万不成的,于是陈氏主动跟谢老夫人请缨:“不如妾身去一趟芝兰苑,宽慰下鸾儿,妾身是过来人,应该能懂鸾儿姑娘家的心思。”“她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吧。“谢老夫人想了想,还是摇头“周妈妈,你去准备几道糕点,分别送到芝兰苑跟书房去,就说这是老身的意思。”“是,老夫人。”
“你且放心,子承跟鸾儿都是有分寸的孩子,他们这会儿是在冷战,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好了,咱们做长辈的还是少掺和一些。"吩咐完周妈妈,谢老夫人语气亲和的安慰陈氏,陈氏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便听从谢老夫人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担心。
因着是谢老夫人派人送去的糕点,所以芝兰苑跟书房都收下了。
暮色降临,书房的门还是紧紧的合着,桌面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糕点,但都未用过。谢承脑海中隐隐有一个猜测,还待印证。
他初见妻子是在一家茶楼,当时妻子垂眸间尽是害羞跟温柔,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谢承从未单独跟女子接触过,第一次单独接触的女子便是未来的妻子,所以看到妻子这副粉面含情的模样,他先入为主的以为妻子喜欢自己。但现在想想,妻子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那一次想必也是妻子第一次单独见外男,所以妻子感到害羞也正常。既然妻子第一次就没喜欢自己,那后面呢。谢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越想脸色越沉,他与妻子第二次见面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当时察觉到妻子在看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妻子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丝丝怨怪,只是妻子很快就垂下眸,垂眸的姿态尽是娇羞,他便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看错,谢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怨怪……
妻子自幼长于京城,豆蔻年华时为常宁公主伴读,据他所知,妻子并未与谁青梅竹马过,那她也不会喜欢旁人,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妻子心里没有喜欢的人,但也不喜欢他就是了。
谢承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不知道妻子在自己的记忆中为何如何清晰,但他不是喜欢逃避的人,妻子既然已经将和离书拿出来了,那他自然要弄清楚其中是怎么一回事。他与妻子的婚事是两家长辈撮合而成,谢承会娶妻子完全也是顺应了长辈的安排,他与妻子在成亲之前只见过一面,自然谈不上有多大情意,所以他想着与妻子相敬如宾便好,他觉得他们成亲之后过的日子就很好,而且相安无事,但妻子这封和离书,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与妻子的姻缘。
妻子想跟他和离是因为妻子不喜欢自己,那他呢,如果单单只是为了两姓之好,那依着如今谢江两家的关系,就算没有这道姻缘,也不会成仇,可他不愿如了妻子的意。谢承如画的眉目微皱,心中有什么想要破壳而出,他抚弄了下衣摆上面的褶皱,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如同谢承此刻的神色,在他的脑海中,妻子的一颦一笑格外清晰,不管是她温柔的一面,还是每次她在床第之间面色潮红,像一支盛放的海棠花,亦或者是她在见到自己兄长时候的明媚,都能勾起他的心弦。他突然想,他不愿与妻子和离,还对妻子百般纵容,真的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吗。
答案肯定不是这样的,如果说一开始的敬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有这一层身份在,但后来他对她的诸多纵容,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也是因为他愿意纵着她,他想让她高兴,所以他愿意陪她演戏,也愿意凡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因为喜欢,他只想要妻子一个人,也只想要跟她孕育子嗣。
谦谦如玉的郎君眉目舒展开来,想通了这些之后,好像一切都明朗了,谢承喉结滚了滚,回到案桌上给自己倒了盏茶,茶壶里面的茶早就已经冷了,但谢承也不嫌弃,连喝了两盏凉茶,心绪总算是平静了不少,他将最右边的屉子打开,那里面总共有三张画像。
这三张画像上的人是同一个人,除了第一张画像上面只能隐约看到女子的花容月貌,因为那副画没有画完,其他两幅画像都能看清女子的花容月貌,并且栩栩如生。谢承重新执起朱笔,准备将第一幅画给画完,他醮完墨水,动作清贵优雅的将画给补完,因此晚膳也未用。所以除了谢老夫人跟陈氏这边在时时刻刻关注书房跟芝兰苑的动静,谢国公府其他人也在关注这边的动静,尤其是二夫人,在听说小夫妻俩起了争执之后,就坐着等看好戏了,毕竟这两人之前是最恩爱过了,就连坊间都称谢大人跟谢少夫人感情和睦,举案齐眉,这下却发生这样的事情,谢二夫人巴不得他们吵的更凶一点,这样正好可以看好戏了。
当天晚上,谢承在书房待了一晚上,隔日就向宫里告了假,陈氏有些幽怨的看了谢国公一眼,谢国公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子承一向是最有分寸的,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再说我今日不是还要上朝吗,夫人不必担心。他愿意这么折腾自己,完全是他自找罪受,夫人也不要太心疼了。”
“我哪是心疼他,我是心疼鸾儿,鸾儿昨天午膳都没用,昨夜还是紫妍过去了,她才用了一些膳,子承也真是的,夫妻吵架,就不能让着鸾儿一些吗。“陈氏轻声抱怨。谢国公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话虽如此,但是真到那会儿,谁也不想让,这件事,谢国公没打算多过问,只出言安抚了下陈氏。
但是半上午的时候,谢承在书房简单沐了个浴,换了一身月白色素面锦缎袍子,腰间挂着妻子给自己绣的香囊,玉冠束发,看起来格外的温雅从容,如果忽略眼底乌青的话,书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侍卫们朝他见礼,他淡淡的开口:“去芝兰苑。”
公子这是要第一时间去见少夫人了,侍卫连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