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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府(2 / 2)

惶惶不安的还有崔洵,他自然是相信心欢的,可不知为何,今日一天,他脑海里都是序牧那冷笑的神色,和陆峙那张实在俊美的不像话的脸,还有那高高在上无可比拟的身份,都让他心头一紧,加紧完成了工作,就直接往相府而来,他自然不能上正门,而是走了侧门,烦请门房通传。

门房起初见他仪表堂堂,还很是客气,等听到心欢的名字时,一个个都愣了一下,直接回绝了,纷纷说着他们只是小小看门的,无法帮他进内院客房通传。这借口无疑打发不了崔洵,也让崔洵更加不安,当即沉下脸来,喝道:“心欢姑娘在府上做客,并非府上之人,我要见她一面如何通传不得,相府再门庭森严,便是一层一层通传上去也该有这样的法门。”

崔洵本就是正直端方的君子,此时冷下脸来,真有几分气势,可惜此地是满京贵族中的贵族,权柄在握的相府,便是一个门房也不是任人吆五喝六的人,也挺直了腰板,站在崔洵跟前,掷地有声:“相府的规矩,岂是你再此置喙,通传不得就是通传不得!”

见他这样硬气,崔洵耿直道:“那我便再此等候心欢。”

小斯们一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立刻有小厮跑回了院里,崔洵以为他是去通传了,强迫自己沉下心来。谁知小厮只是去告知了外管事,外管事一听,思忖半晌,冷然道:“他愿意等,就让他等着,左右心欢姑娘也不会去侧门,此事莫要让心欢姑娘知晓,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小斯了然,立刻去了。

“公子既愿意等,就等着吧,等心欢姑娘出来,你自然就见到了。”

崔洵乍然听到这个话,狠狠怔住了,那小斯表情的无所谓,哪里是真心让他等着,分明是在告诉他,便是他等到天荒地老,也是见不到心欢的。

此时他不安的心逐渐扩大,若只是进府为陆峙疗伤,何以不让他见心欢?

可他刚直,从未做出过骇人越礼的事,当下再生气,也做不出无状的言行举止来,只能干瞪眼,正巧被路过的梨梦看到了,她暗忖,转身去了王清韵那,将这件事告诉了王清韵。

王清韵得知今日心欢进府,在房里自己和自己下了一整日的棋,企图让自己静下心来,可,如何静得了呢,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下的乱七八糟,此时听到梨梦的话,落棋的手僵在了棋盘之上,她侧眼看过去:“你是说有个男人要见心欢?"她凝向棋盘,自语道,“那定然是心欢的未婚夫了。”

梨梦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心欢有了未婚夫?”王清韵之前已经调查过心欢,自然知晓,她扔了棋子,站起身来:“去看看心欢。”

正中梨梦下怀,她陪着王清韵走到了阑珊小院,那离扶光居和栖迟院都只有几步之遥的小院,是她一直想要的小院,她不知一次暗示过陆峙想要住进来,便是拿她头痛做威胁,可陆峙只是冷冷不应,如今却轻而易举让心欢住了进去,王清韵攥紧了手指,阖眸逼着自己沉下心来,可那刺心的痛还是蔓延到她的四肢。

见到心欢,她还不得不扬起笑脸来,明明已经和心欢说的清清楚楚,她只是一个替身,却没想到心欢还是来了,看来失了忆的阿娆连当年的倔性都磨灭了。“你来了也好,既然入了相府,那从前的事,从前的人,都是过眼云烟了,这天底下,一个小小的县令又怎能比得过相爷的尊贵呢,心欢,你是个聪明人。"王清韵盈盈笑着,那话里的讽刺却让心欢的心一颤,皱起眉心来。“王小姐何意?”

王清韵热络地拉起她的手,轻轻拍着:“我懂得,如今你进了府,身份不同往日了,有些不该见的人是不用见了,便是人家私底下说些什么难听的攀龙附凤的话,你也不必在意,相爷自会替你摆"….”

“王小姐!“心欢赫然掣回手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盯着她,“我想你是误会了!“她话里那明里暗里说心欢攀高枝弃过往的话伤了心欢的自尊,也顾不得王清的身份,疾言厉色起来,“王小姐是尊贵,也不必将所有人都瞧扁了。”王清韵忽然慌张起来,不知说什么好:“你,你别恼,兴许是我误会了,以为你进了相府就不想见崔洵了,让他在西侧门干等·……”

心欢惊怔住了.…你是说崔洵来了?”

她也不等王清韵说话,转身就朝院外飞奔去了,明依紧追两步,有些生气地回头看向王清韵,还未开口,却听到王清韵冷笑一声。

“你也不想你心心中的好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又陷入当年那中境地吧?”

明依眸光陡然一颤,就见王清韵朝她走来,在她耳边冷语:“管好自己的嘴,别去相爷跟前多嘴。”王清韵的话提醒了明依,当年相爷看着阿娆和谢复之之间的亲近是何等的震怒,最后累的阿娆又是如何的心如死灰,她都历历在目,即便知道王清韵故意为之,可心欢去见别的男人的事,她又怎敢告诉陆峙呢。心欢飞奔至西侧门时,就看到长街外槐树下站着一抹清华的人影,正是崔洵,她疾步上前,就要出去,却被门房小厮拦住。

“姑姑娘,您不能出去。"小厮们都磕巴了,吓得唇色都发白了。

心欢恼道:“让开,我不是相府的人,也不是你们相府的囚犯,为何不能出去!”

“这……."小厮们面面相觑,不敢真的拦着她,只能放开,眼睁睁瞧着她朝崔洵跑去,他们则紧紧盯着她,不让她一去不回。

崔洵听到脚步声,蓦然回首,就见心欢着急朝他奔来,他眼底的欣喜一闪而过,凝起眉心来,直直站着,忍不住浮上了一抹不悦。

心欢敏锐地看到他眼底的不悦,奔走的脚步渐渐放慢了,一步一步朝他走去,那双明亮的眼睛却紧紧盯着他,不由自主轻轻唤他:“崔.…

那一声情真意切又小心翼翼的呼唤,终究是让崔洵的心一软,眉心还是紧拧,他告诉自己不该多想,可相府门房的态度,却让他不能不多想,他语声艰涩低沉:“心欢,如今,我可还能这样唤你,当初的约定,又可还做数?”心欢心颤,又紧走几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急切道:“做数,如何不做数,我和相爷之间并没有什么,他对我也没什么,相爷伤势加重的事不能说,是府里的下人不明就里误会了。”

她不想她和崔洵之间有任何误会。

崔洵看到心欢眼中的着急紧张,又听她这样信誓旦旦,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眉宇间舒展开来,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向你赔罪。”

心欢立刻摇头:“没有,我知道你是在意我。”崔洵轻轻笑了,他们之间从来是发乎情止乎礼,崔洵从未对她做出过越礼之事,即便此时,他想抱抱她,也克制住了。

那几个小厮一眼不错地盯着她二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连有人走近,他们都没有察觉。

直到有人感觉到丝丝冷意,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朝一旁瞄了一眼时,顿时仓皇失色"噗通”跪了下去,张了张嘴,愣是恐惧的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听到声响,其他几个小厮也齐齐回头,霎时从头凉到了脚,一个个“噗通"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相相…恩泰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看着陆峙寒霜覆面,那双震怒的眼眸只盯着远处的心欢和崔洵交握的手,震怒的眸光在凝聚的一刹那像是被冰层覆盖,急剧凝结,可那股怒火却在冰层之下熊熊之势,不息不灭。

就在他以为陆峙要冲上前去将心欢夺回来时,却见陆峙已敛目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等心欢回来时,已是晚霞之时,恩泰等在半路截住了她,也不敢质问她,只是急切道:“姑娘,相爷回来了,该换药了。”

心欢一听也不怠慢,跟着恩泰去了栖迟院。主卧房中,陆峙坐在偏厅,正好晚霞照进来,将他一层一层笼罩在晚霞中,他执着一本书,却并不看着,只是凝望着窗外,像是满怀心事,听到心欢的声音,他缓缓转过脸来,清清冷冷看了她一眼,垂眸移开。心欢觉得他好像情绪不佳,也不敢多嘴,只是上前道:“相爷,该换药了。”

好在陆峙还是放下了书,起身走过心欢身边,袖裀擦过了她的手背,她恍惚一瞬,转身跟上陆峙,进了内室。只见陆峙侧身褪去半边衣衫,心欢看着健硕的肩膀和胸膛,蓦地红了脸,避开眼去专心解开绷带,那好了崩裂的伤口深的触目惊心,明明昨日帮他包扎时,她已经看过了,可今日再看,她的心还是紧了紧。

“这伤口太深了,相爷最近莫说动武,连大动作都不能有的,否则伤口再难愈合了,拖得时间就更长了。"心欢轻轻说着,忍不住心疼地放轻了动作。

“你很急吗?"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什么?“心欢一时没听清,偏首去看陆峙,陆峙也正转过脸来,掀眼对上她清澈的眼眸。

“你很急着走吗?早一刻将本相的伤治好,你好早一刻离开?"陆峙沉沉看着她,语声微凉。

心欢微愣垂眸,专心给他上药,轻声缓缓说着:“南罗国主明日就要进京了,相爷的伤不宜拖得过久,我也不能在此久留不是。”

听闻南罗新国主年纪轻轻,和老国主比很是野心勃勃,此次亲自进京,是不怀好意,荆山梧告诉心欢,这就是不能让陆峙受伤一事张扬的主因,毕竞邻国忌惮陆峙,是显而易见的事。

“为何不能久留?"可陆峙却只将她最后一句听在耳里,沉声质问她,见她呆愣着看着自己,他突然扣住了她上药的手,声音极沉,“本相问你,为何不能久留!”这还用问吗?心欢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却感觉到纹丝不动的陆峙,握着她的手却逐渐收紧,她再挣扎就见刚上了半边药的伤口又有了崩裂之势,流下鲜血来,陆峙依旧不在意,只是灼灼盯着她。

心欢只好妥协,可动作妥协了,说话却不愿意妥协。“因为不自由,我是相爷的大夫,不是相爷的丫鬟,也不是相爷的属下,我有自己的朋友,还有师兄,可如今住在这,我却不能自在地见他们。”

“朋友?“"陆峙嗤笑了一声,嘴角溢出几分苦涩,“你是指崔洵?难道你一日不见他都不行?”

心欢拧眉:“是。“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手腕传来一股刺骨的疼,她痛得皱起了脸,倏然又被放开了,她握着手腕,眼见着那伤口鲜血直流,她吓得赶紧用一团棉花紧紧捂住了。

陆峙侧身坐着,她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颚,顾不得去看他的脸色,急急帮他止血,再上药,再包扎。“明日你随本相一同进宫。”

缠着绷带的心欢停了下动作,想到明日南罗国主进京,陆峙伤势这样,她跟在身边,也能有个照顾,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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