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绒也意识到了,她扯嘴笑笑故作轻松道:“师傅你放心,我聪明着呢,这伤口看可怖,其实就是血流得多了一些,没什么的。待我今晚休息了,明日女学开学,我一定第一个到。”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乔元揉揉她的头。“别的事你别担心,只在这里养着就成。”
肩颈处被刺了可不是开玩笑的,李绒现在瞧着精神不算差,但等半夜要是烧起来怕是难熬。住在这里有郎中看着,最是稳妥不过。
死皮赖脸认下的师傅,却比血脉一处的家人待她更亲,李绒眼眶红地发肿,哽咽道:“师傅,我李绒此生,就是当牛做马也要回报你的恩情。”
她说话的时候,小小的鼻涕泡从她鼻尖冒出来,乔元知道自己不该笑的,但没忍住。
“师傅!”李绒恼道。
乔元止住笑容,这才看着她认真道:“李绒,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什么都比不过你自己重要。下次遇事可不能这样蛮干,你得认真想过定下对策,才能着手去实施。以自我为威胁,永远是最下策。”
“……好。”李绒低声应道。
知道她听进去了,乔元又同她说了一些别的,眼看天色已晚,同仆役交代了一应细节,这才回了家。
刚到家,接不到人的乔长平一见她回来,按捺不住地就开口问她又发生了何事。
乔元也不瞒着,捡要紧的说了。
刚说完这事儿,乔长平的拳头就砸向了桌面,“他们家还算是人吗?哪有人上赶着逼女儿出嫁给大哥盖房腾地方,不嫁就提刀相向的。元姐儿,你且告诉我他们家住哪里,我定要去骂他个狗血淋头!”
周素在一旁听着同样愤恨不已,举手同意,“说得好!就是荒年也少见卖女儿的,如今还算太平居然就打起了自家姑娘的算盘,这家人就该去巡检司长长记性!”
就着李家人的事儿,乔家几人在饭桌上足足骂了有一刻钟,这才肯消停地吃饭。到了晚间,周素气不过,拉着乔元又叮嘱了好些话,见她都应下,这才缓和些回了屋。
待到夜阑人静。
乔元伏案桌前,终于有时间能让自己好好理一理思路。
今天李绒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她光给姑娘们钱还不够,她要让她们能自信,自爱,能不被这社会吃人的脊梁压垮。
一直到了子时过半,乔元才得以上床休息。
桌案上的麻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删改后的痕迹。
——
在清晨第一缕日光破云而出的时候,乔元已经在去往农事问讯处的路上了。
微冷的空气能让她的大脑更为飞快的运转思考。
到了地方打开大门,日光刚好照在一盘的牌匾上。
乔元立在光里,逆身回望整条街道。
农事女学,今日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