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带着严绍的不甘和苦痛,在阴王祠上空久久回响。
所有谜团均已解开,乔元沉默着没有接话。
江稷开口道:“按景朝律法,商户若想更换户籍,只消在本地居住十年,按时缴纳赋税,在更换户籍时上交等额的人头税便可更换。若本地知县不允,你为何不上告到州里?”
严绍轻哼,“律法,这景朝何处还有律法?我连这后塘镇都出不去,我又上哪里去告?”他看向江稷再度讥讽道:“若不是这几年银钱交的多了些,我严家无一人能走出这后塘镇。”
江稷不曾料到,灵州治下还有如此黑暗的地方,纵然他知晓不该只听严绍的一面之词,但手上的青筋已经将他的怒气暴露无遗。
临阳江氏,受百姓依托而存,纵然他行事不羁,但这样的事,已然超过了他的底线。
严绍不再同他搭腔,也没有再将目光分给自己的儿女分毫。他一步一步,像是朝圣般,缓缓地朝中道上走去。
中道上方才重新燃起的烛火还在风里摇曳,像一朵暖黄色的柔软花朵,忍不住让人捧在手心。
严绍站在桌案前一处站定,弯腰摸索了什么放在手心。
他最后一次,抬头看向了月亮,喃喃道:“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噗呲’一声,是鲜血溅出的声音。
待乔元同江稷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严绍的身躯已经轰然倒下。
那把应该被严元雁用来割腕的匕首,此刻正直直插在他的喉间。
鲜血自严绍脖间喷涌而出,乔元从来没见过这样血色四溅的场面,她的双脚定在原地无法动弹,身体开始失温,双眸有片刻失焦。
“爹——!”
“爹——!”
严元向同严元雁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他们二人趴着跪着冲向严绍身侧。
江稷第一时间也赶了过去,但严绍的匕首插的太深,几息之间,便没了气息。
严氏儿女揽着他一点点凉透的身体,哭嚎着求救。
巨大的悲痛袭击了这对尚且年幼的儿女,严绍以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死在了他们面前。
乔元的神色有些恍惚,严绍的生前最后一句话,反复在她脑海中出现。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眼前一黑,乔元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