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年叹气不迭,起身命人去拿食物,见她风卷残云,吃相豪迈,忧心忡忡道:“哪有燕然没空理他,吃饱喝足后半倚凭几,如一尊自在坐观音像,打了个呵欠,轻拍着膝盖道:"阿父别再为琐事烦心,不值当的。女人都能当皇帝的年代,还提那些繁文缛节多没思?
"
李柏年被她一句话给噎住,起身拂袖而去。
对于风餐露宿惯了的人来说,高床软枕很难适应,燕然夜间宿在隔壁小厅,用几张案几临时拼成的小床,既窄又硬,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警惕,不至于睡得太沉。**
人禀报,说散骑常侍虞焕求见。
一宿无事,次日醒来她也不用朝食,匆匆梳洗一番便去安排交接换防,等忙完就见有燕然百忙之中打听过了,散骑常侍属于谏官,地位显要,能出任者除了出身高贵,还得有真才实学,因此收起轻慢,亲自迎了出来。
虞焕头戴皂罗官样巾子,身着浅绯襕衫,腰系玉带,足蹬锦靴,端的意气风发。燕然含笑打量,礼毕恭维道:“昨晚灯下没看清,原来虞常侍竟如此年轻?我真是孤陋寡闻,还以为居此高位,少说也得四五十岁。”
“县主过谦了......虞焕以前虽未见过燕然,却偶尔听李柏年提起过,印象中那是个无法无天离经叛道的刺头,没想到昨晚随口搭了句话,她竟如此热情豪爽。虽说郡公府势单力薄,燕然言行粗鄙,毫无贵女姿态,可一旦事成,她就是当朝大公主。要是提前搭上这条线,将来的成就,怕是不比兴安公主跟前的卢玄遇低。最重要的,是武泉县主迄今未嫁,若能得她青睐
一念及此,他便心旌摇荡,喜不自胜。
燕然以往接触的多是草莽,自然无法轻易识破对方的心思,见他目光闪烁,瞬息万变,只觉莫名其妙,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得耐下性子寒暄。"县主准备好了吗?"虞焕问道。
燕然伸了个懒腰,好奇道:“我一个人就行了,还要准备什么?”于香烛纸钱,可以去找庙祝要。
虞焕听她竟不带随从,心下连连叫好,忙不迭道:“干粮什么的,在下全都备好了,至燕然乐得清闲,拱手道:“多谢了,烦请虞常侍稍候片刻,我先去辞别父亲。”火跑了进来,指着外边道:"那个虞常侍已经到了,阿父,我也得走了。李柏年早就收拾停当,正在案几前整理文书,门口侍从来不及通报,燕然已经风风火李柏年揉着眉心,一脸苦恼道:“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能不能端庄沉稳一点?"
燕然皱眉道:“阿父你太夸张了,我十九岁生辰才过。"说罢转身奔了出去。李柏年站起身,隔窗望着她的背影,心头忽的一颤,莫名想到了七年前那个寻常的春日,她也是一大早来辞别,自此音讯全无。
不到多少喜悦。
人间别久不成悲。想必失去太多次,他的心早就麻木,所以哪怕失而复得,竟也感觉“燕燕......他扬声唤道。
燕然自□□上回头,诧异道:“怎么了?”
"阿曜快回来了。"李柏年语气复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