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见状笑了笑,哄着他说:“困了就去睡一觉,等到papa回来我喊你好不好?”
安柯不了解这具身体的作息,下意识地看向卢卡斯,不过碎嘴老哥对弟弟的目光显然有着不同的解读,对妈妈道:“现在还早,我让他在我身上躺一会儿,你还不如给米基打个电话,催他快点回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建议他回市政厅工作。”
“那样我们就没办法提前还房屋贷款了,”安娜说着起身,“以后也没办法让你去美国留学哦。”
卢卡斯小声嘀咕:“我宁可用那些钱去请一个更好更专业的教练,又或者去累积更多ATP积分……”
这句话让安娜转身看向了他,安柯看到她略显伤感的目光,就下意识地看向卢卡斯,果然在接下来就听养母说:“但你受伤了。卢卡斯,你很难成为一名专业的网球选手了。我们依然可以爱着网球,只是把它变成爱好不好吗?”
卢卡斯配合地点头。
他像是已经配合过无数次。
安柯看向他,又看向养母,突然明白了在他通过试训之前,卢卡斯对他的信任何来。
或许这样全然地信任,毫无保留地支持,也是他渴望的。
“不能治疗吗?”安柯问,他其实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想问出来,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对卢卡斯很重要。
他以为会是安娜回答他,没想到是卢卡斯在搓了搓他的头毛后,平静地说:“安娜和米基带我去德国和瑞士都看过了,我其实是可以打球的——只是没有办法像你一样,有机会成为职业运动员。”
虽然卢卡斯在叙述一个让所有人听了都会为他难过的事实,然而他的声音并不消极。
卢卡斯看向弟弟,蓝眸中是溢满的爱意:“无论是打球,还是踢球,都是很容易受伤的,我的肩伤是因为过度使用导致的,以后只要过度使用它,就会旧伤发作。所以你以后在训练的时候,一定要认真训练,认真听教练的,懂吗?”
安柯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询问少年的病情,其实是想问他有没有看过运动医学类的专家,但听到他去过德国和瑞士,就知道他的父母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做的一切,也在他无法继续网球生涯后,希望他能够继续学业。
“那你未来会去读什么大学呢?”安柯问。
既然少年的问题在于以后无法过度使用肩部肌肉,网球梦断,那么按照父母的期望去读大学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重回80年代,自己的哥哥有机会读大学,而且是美国的大学,意味着什么呢?
当然是在空中飞舞的无数美刀!
卢卡斯哪能知道弟弟已经惦记上了自己,他虽然可以平静地对弟弟陈述病情,但还没有接受一个和他从小梦想的、渴望的,截然不同的未来,摇了摇头才说,“我没什么感兴趣的,不过米基打算让我从商。不过我觉得这也不错,我是说,他从商之后才有钱供我打球读书,如果我从商的话,以后我们家会生活得更好。”
在少年说出了自己最期望的选择后,安柯对他描述的未来,不但没有任何期待,反而更加沉默。
因为他听得出,那位曾经在市政厅工作的加西亚先生,应该是为了卢卡斯才辞职从商。之后全家人都在朝着同一个梦想而努力,谁知道比梦想更先到来的,反而是伤病和意外。
饶是他在足球的世界,看多了天才在伤病之下黯然夭折,这一刻也是满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