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常穿的好像是雁氅,样式也是属于比较威严一类,而不是文人雅士那种。
卫瑜然斥重金给做了一件黑鹰瑞兽纹织金墨色貂皮大氅,领缘直通到底,袖口宽大,同样用上等貂毛缝制。
冬储做好了,周枭仍没有回来的迹象,卫瑜然常常抱着儿子站在廊下,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因为舟舟的百日宴恰好是过了除夕之后的新年伊始。她得让人写帖子给周枭的宗亲,也同样派贴到她娘家。来参加百日宴的宾客很多,她知道大多都是看在周枭的面子过来,周家的宗亲也过来几个人,伯祖父和两位堂姑。她娘家来了大房娘子冯氏,托话她爹不来,说是没她这样的贱骨头,才成亲不到两年,竟然生了丈夫他哥的孩子,他丢不起这个脸。冯氏看着这两母女,又看了看这寸士寸金的四进宅子,遥州物价涨上天了,她们母女吃好喝好还住得好,不就是因为爬上了亡夫他哥的床了么。顾,才刚过一年,孩子竟都出生了。
这连升三品的官职,怕不是让这对母女眼馋到滴血了,守孝期都不那些媒婆和有头有脸的官宦小姐都自愧不如,哪比得过这对母女。冯氏是看不起的,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卫瑜然抱着孩子,垂着眼眸无法反驳,她知道这事是不光彩的,哪怕周枭已经娶过她一回,可守孝期就是最大的鸿沟。她之前一直不答应成亲也是因为守孝期。
点,尤其对于位高权重,德高望重的人。
只要在守孝期内另择他人就是不守妇道,对男人来说也是抹不去的污她其实并不想把他拉入到所谓“奸夫□□"的世俗洪流中,倘若没有当初那一剂药,他们不会发生关系,周枭更不可能会注意到她,只会把她当弟媳他们也许会当一辈子的大伯哥和弟媳。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周枭在守孝期内强娶了弟媳,她在守孝期内生下了亡夫他哥的孩子。
攀上周枭,生下他的孩子,离不开她当初的那一剂药。朱琇云看着女儿沉默不语,自然是要站着她这边的,她女儿能那么快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唾弃,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周贯聿死了,难不成让她女儿终生为他守寡么?
“冯娘子,我女儿是周将军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你若是有意见,不如等周将军回来自己同他说吧。”
冯氏被噎了下,本想和往常一样教训这两母女没大没小,但转头想到她们已经攀上了二品大官这样的身份,以后若是在枕边吹吹风,她冯氏根本无力反抗。
孰轻孰重,冯氏还是分得清的,只能咽下这口气,"朱氏,你来遥州已有大半年,什么时候回去呢?娘在家一直念叨你。”朱琇云知道她所想,无非是不想看她一个妾在遥州过得比她还好,她女儿给她请了伺候的丫头婆子,想吃什么有什么,手上的镯子比她这个大房戴的还要金贵,绸子衣裳想做几身做几身,吃喝用度根本不是卫家能比的。她嘴里的娘是卫老太,最会向着冯氏,冯氏是她亲自给儿子挑选的媳妇,满意得不行,只有她这个被卫运从外面纳回来的妾不被待见,在卫家数十载,她有两次险些被卫老太卖掉。
再者,回去还得看那卫运的脸色,今个他不来给女儿撑脸面,她怎么可能没有气,同是女儿,冯娘子所出的容姐,他哪哪都疼,卫运出门做生意时,给所有孩子都带了伴手礼,只有她的卫娘没有,他出门做生意的时候,她们母女俩屋头的吃食也是最差的。
容姐的贴身丫头穿的都要比她的卫娘体面。
不知道卫老太和冯氏曾想把她的卫娘随便许配给卖猪肉的李屠户他儿子。这些事叫她怎么不恨,倘若不是她这个娘争取,卫运甚至可能现在都正是那次过了火,她把吴老太和冯氏的想法捅到他面前,卫运才觉得有失脸面,激起了少得可怜的父爱,才想起要给卫娘补偿,请教书先生教她识字算账本,看起来和容姐一视同仁,可待遇仍旧天差地别。即便得了补偿,她也不会让卫娘感谢他这个爹,生而不养,他有什么资格让女儿感恩他。
她们娘两能有今日都是她们娘两在努力把日子过好,她们一不偷二不抢,谁能指摘?
朱琇云想起种种过往,心中长舒一口气,"冯娘子怕不是忘了,我当初过来可是将军请过来照顾我女儿的,我外孙刚出生,哪能离得开呐,要是我女儿和外孙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改明儿将军回来责怪,你担待得起吗?冯氏知道以后奈何不了这两母女了,走个过场把礼留下,窝着一肚子火带丫鬟婆子回镇州去。
伯祖父和两个堂姑对卫瑜然也是颇有微词,谁都想不到周长史家次子的媳妇,竟成了长子的媳妇,还在守孝期生了孩子,这要是让周长史夫妇知道,都得从地下爬上来骂一句。
从他这重新改写,全族光荣,而卫氏生的又是男娃,周枭的嫡长子。可周枭是他们周氏最有出息的子孙,做到二品将军这个位置,族谱能即便有微词,也不敢当众显露出来,毕竟这一场百日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譬如田观察一家,通判林家,工部员外苏家,县令贡家,伯祖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承认卫氏的身份,过来撑起周家的脸面。根据族谱取了个大名,叫周符叙。
知孩子他爹情况下,她得给孩子争取最大的利益。卫瑜然没有说不的权利,长辈赐名相当于承认她们娘两的身份,在不百日宴后,她依旧住在遥州,并不打算回锦州住,锦州对她来说有太多不好的回忆,任凭那些长辈如何劝说,她都不会回去的。两位堂姑在知道她府里养的那头梅花鹿是周枭猎回来之后,变着法子想让她宰了吃。
卫瑜然自然不愿,过年她都舍不得拿来当菜吃,还养了那么久,在她几次冷脸之后,那两位堂姑才悻悻打消了念头,毕竟是宗亲长辈,卫瑜然不想把脸撕破,便让去库房取了两匹布,给她们各做了两身衣裳,才把人哄好长辈们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也回去了。
巧,一双眼珠子圆溜溜黑漆漆,活脱脱一个小福宝。舟舟穿上袄子,又戴着一顶圆顶帽,喜庆的颜色,瑞兽刺绣贵气精他还不会爬,只能乱蹬他的双手双脚,卫瑜然每日都会陪他玩耍拨弄买回来的小玩意,每次熟睡后趴在她肩头上,卫瑜然心头总是柔软万分。丫鬟接过孩子,放到摇床上,卫瑜然得了空坐下来,尝了块方糕,喝口茶,在旁人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时,她有本钱过得舒舒坦坦,本该惬意的,却失落大半天。
儿子都给你生了,你到底还有多久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