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人一直住在城郊的院子里。她还记得那院子里种有好多果树,夏天去看祖父母时,她总会拉着祖母到院子,缠着她去摘树上的果子,祖母那时总说她馋嘴,却还是会抱着她摘树上的果子,顺带砍几块甘蔗削了给她吃,再用手笑呵呵地帮她擦掉嘴角的果汁。
后来父亲走了,祖父祖母也跟着去了洛阳,虞家在彭城也没有什么坟可往外迁,走的也利索。
外祖父下令拆了那座院子,她也再未见过祖父祖母,就连甘蔗也许久没吃过……
现在只有一抔黄土,她也再见不到了。
岑璠没有推辞,跟着那一大家子出门。
黄瑜已出嫁,和柳家人一起祭祖,此次同去的只有黄四姑娘黄珍。
黄氏出门前,试了个眼色,黄珍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和岑璠挤上一辆马车。
因着是去祭祖,一家人都穿着素衣,可毕竟是小姑娘最爱打扮的年纪,岑璠低眼瞧瞧,便能看见黄珍手上那精致的玛瑙翡翠手串。
她几乎都能想到路上会有多吵闹,一路上都在假寐。
黄珍见她一句话不说,心道无聊,眼珠一转,先开口说起来。
“你还算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这次也不去呢。”
岑璠闭着眼,左右说什么对她来说都不痛不痒的,便全当没听见。
黄珍对她这幅爱答不理的态度很是不服,“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想去啊?”
她撅起嘴,酸溜溜的说了句,“祖母临走前,嘴里念叨的都是你,真是白疼了一场。”
岑璠倏然睁眼,第一次主动这个同住一院的“妹妹”搭了话。
“祖母说了什么?”
黄珍倒是记得清楚,眉毛一扬,生怕她听不到,“祖母说要给你剥甘蔗呢,说你最爱吃,吃不到要哭呢。”
岑璠静静听她说,眼眸低了下去。
她也记起来了,她小时候吃不到甘蔗,的确会哭闹。
祖母不识字,家人都会叫她的小名皎皎,祖母不会写这个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含义,便一直像乡下人叫小孩一样叫她“小妮儿”。
她虽是记不清,可几乎都能想到祖母从前是怎样同她说话的。
岑璠轻轻闭了眼,许久之后才睁开,恢复平静。
她带着目的来,对这个家里发生的冷暖事,本什么都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