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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毒之毒(2 / 2)

“《妇人大全良方》中有记载,胎教、产图之书,不可谓之迂而不加信……孕妇须行坐端严,性情和悦,常处静室,多听美言,令人讲读诗书,陈礼说乐,耳不闻非言,目不观恶事。如此,则生男女福寿敦厚,忠孝贤明。”邵院长听了金老的翻译,脸色总算缓和一下,这和现代胎教的内容有些相似,总的来说对孕妇和胎儿确实有益。

秦主任是个急性子,问:“慧妃难产时,你们用了什么方法?”郑院使又说了当时预防难产用的方法:

首先,按《旅舍备要方》,以蝉蜕蛇蜕入药,加少许麝香研成粉末,用醋汁和匀,临产时让产妇喝下,预防难产。

其次,按《圣济经》,以葵花籽、榆白皮、猪滑、滑石粉、车轴润滑油入药,用米酒和匀,也可以预防难产。

慧妃产前问诊把脉都不错,所以当时以为这两项预防之法,可保万无一失,但没想到还是难产。

郑院使的手心全是汗,用宽袖擦掉,继续说:“慧妃难产时,第一时间按《圣济总录》,将弓弦剪成五寸长的小段,与箭杆一起烧成灰,用酒冲服。”“准备得及时,喝得也很及时,但并未见效。”大家听了都深吸一口气,强行咽下一千字脏话,医疗科技水平不发达就是这样,不生气,也不能怪郑院使,可是,可是……郑院使又补充:“之后,按《圣济经》,取来一弩,将弩牙取下烧红,在半碗醋里浸泡,让彗妃服下。据说这方甚是有效,无论多难生的宝宝都会顺利生出。”

大家不约而同抚额,苍天啊,大地啊,幸亏生在现代,可为什么就忍不住生气呢?!

邵院长闭上眼睛足足五秒才睁开,问秦主任:“这些东西有没有可能引起大出血?”

秦主任的脸色更加严峻,思来想去,这些物品虽然荒谬,但没有引起出血的可能性,又把慧妃孕时所有的滋补药方看了一遍,回答:“这些最多引起胃肠道反应,不会引发大出血。”

“邵院长,不如叫妇产科来听一下。”

邵院长拿起对讲机摇人,十分钟后,妇产科医生裴莹来到会议室。郑院使见到裴莹时,着实楞了三秒:“这位是飞来医馆的稳婆?不对,相当于稳婆?”

飞来医馆与大郸最大的不同是,有许多女医生,更别提护士绝大部分都是女性,哪怕看起来年纪再小,再好看,都可能是医术极高的医者。比如貌美如花的裴莹,不仅在大郢,放在大郸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裴莹与郑院使互相问候,然后坐下。

魏璋望着有些失态的郑院使,下意识憋笑。裴莹看完大家综合处理过的资料,问:“郑院使,请问慧妃孕时手臂和手指,是否会在用力按压后出现瘀青?”

郑院使仔细回忆,非常笃定:“没有。慧妃孕时容易小腿抽筋,女使就会替她捶腿、也会热水泡足,女使照顾得很仔细,并未发现异常。”裴莹想了想:“如果排除慧妃贫血、白血病的可能性,按照产后大出血的记录状况,排除中毒的可能性,最后就只有弥散性播散性血管内凝血,简称DlC。”

郑院使听了一头雾水,转而看向中医科秦主任,这是什么病症?秦主任料想中医翻成大郸语,实在为难金老,干脆不说话,这沟通难度实在太大了。

裴莹想了想,拿出纸笔画草图,先画一位临盆孕妇,在肚子上画了一个死胎:

“一种是胎儿死腹中,正常情形就会流产排出体外,但这时强行使用保胎药,使死胎无法排出持续留在身体里,称为稽留流产。”“因为死胎无法排出,免疫系统会认为这是入侵身体的有害物,会针对死胎发生攻击,结果就是身体最先处于高凝状态,这时候给孕妇抽血会抽不出来,过一段时间就会全身大出血。”

郑院使听了金老和魏璋的翻译,震惊极了,飞来医馆对人体的了解竞然如此透彻?连发生经过都这样清晰?赶紧用纸笔记录下来。半响,郑院使终于回神,殷切地问:“慧妃当时并没有流产迹象,脉相如常,这位女医仙,是否还有另一种情况?”裴莹惊讶于郑院使的学习能力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讲解第二种情形:“当胎儿娩出的过程中,胎盘半剥离状态,血管末梢处于开放状态,这时候羊水因为挤压逆行进入血管,再进入血液循环系统,就会发生羊水栓塞,诱发DIC。”

“还有一种罕见的情况,分娩时脂肪微粒进血液循环系统,造成脂肪栓塞,同样会诱发DIC。”

“我知道的,难产引发全身大出血的,这三种情况相对常见。”郑院使又是一通强记,纸页消耗得飞快,最后发出灵魂请教:“请问,这两种发生以前有什么征兆?”

裴莹想了想:"羊水栓塞的病人会咳嗽。”滋啦一下,郑院使手里的中性笔把纸页划了一长条,怔怔地望着裴莹:“慧妃当时确实咳嗽了,但只咳了一声。”“当时屋里有两位稳婆,六名女使,再加上十三皇子的哭声,非常嘈杂……下官一直以为是听错了。”

紧接着裴莹又把羊水栓塞的主要症状与郑院使逐一对过,最终叹了一口气:“那就是了。”

“羊水栓塞的发生不可预测,随机性很大,也没人能用手段促使发生。”所以,慧妃难产引发全身大出血,不是下毒,纯属意外。郑院使握笔的手微微发抖,怎么会这样?慧妃之死是意外,先帝和秦王之死也是意外?那自己岂不是随意揣测,犯了欺君之罪!在坐所有人,只有魏璋能体会并感觉到郑院使的恐惧,轻声安慰:“先帝、秦王和孟阁老,先后不到半年,出血完全相似,这确实非常可疑。”郑院使如梦初醒,起身向裴莹拱手致谢:“感谢赐教,铭记在心。”裴莹赶紧站起身摆手:“不用客气。”

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这样感谢,换谁受得了?紧接着郑院使又发出灵魂一问:“这位女医仙,请问,飞来医馆临盆,产妇生死有几何?”

裴莹想了想:“大郸母子平安有多少?”

郑院使的嘴唇有些颤抖:“产妇平安十之四五,新生儿活到十岁也是十之四五。“以前觉得都是如此,但进入飞来医馆以后,震碎了郑院使固有的三观。裴莹想到之前的统计数据,回答:“最新数据统计,孕产妇死亡率是15.1/10万,新生儿死亡率是3.1/1000。”郑院使双腿一软坐在椅子上,满眼恐惧与无奈,忽然就湿了眼眶:“吾妹亦是难产而亡,某惭愧得很,鸣…“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郑院长向裴莹摆了摆手。

裴莹明白,刚移开椅子转身,忽然就听到郑院使的恳求:“邵馆长,不知飞来医馆的医仙们是否愿意教习大郸的弟子?”来了,来了,大家互看一眼,最后看向魏璋,所以,不管哪次穿越,最后都避不开传播医术的重任吗?

邵院长想了想:“此事需从长计议,需要许多条件,到时会与齐王殿下好好商议。"现在大郸政局多变,最好是齐王能安稳登基,有了稳定的内外部条件,再教也来得及。

不然,刚教没几天,国都城又有了什么大变化,就是白忙一场。“是,邵馆长考虑周全。“郑院使也觉得自己唐突,但至少听得出来,飞来医馆愿意收大郸弟子,这对大郸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好事。裴莹和大家打过招呼,回妇产科去了。

老秦和靳南互看一眼,站起身:“如果确定不能验尸,又有无毒之毒的可能,我们也回病房去了。"毕竞这种事情,医生们更擅长。邵院长站起来送他们:“如果没有你们熬夜蹲检验结果,就不能排除中毒的可能,辛苦了。”

这样,会议室就只剩秦主任、郑院使,邵院长、金老和魏璋五个人。魏璋起身提议:“秦主任很忙,郑院使也要回麻醉科,不如明天再凑个时间,讨论其他几个案例的死因?”

秦主任把郑院使提供的病案资料收好:“邵院长,郑院使,这些我先带回去琢磨一下,如果有新发现会联系你们。”郑院使赶紧退到椅子后面,郑重其事地向秦主任行了大礼:“有劳医仙,不胜感激。”

在飞来医馆的这些日子,古籍里行正方圆、仁手仁术等等字眼,有了具象,而且更加鲜明生动。

慧妃之死是在所难免的意外,就此揭过。

无论如何,郑院使仍然觉得先帝、秦王和孟阁老之死,疑点颇多。双方各自告辞,离开会议室后回各自的地方。郑院使从电梯下行,到达门诊大楼,再从长廊到外科楼,坐电梯到麻醉科,一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怎么也想不明白,飞来医馆是怎么美得像天上宫阙的?

大郸长信宫与飞来医馆一比,不,完全不能比。也不对,长信宫和飞来医馆各有不同的美,但飞来医馆的医术宛如神技是不争的事实。

这样想着,郑院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太医院的学生们送到飞来医馆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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