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捧起挂在腰间厚衣下的那只青色香囊反复揉捻婆娑,虽是旧物,他却异常珍视,这两年已习惯了从不离身。
柔软起球的线面被他捏得温热,愁绪塞满了他的心神,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他又该如何做,才能让她待他一如从前。
难道,她真是有新欢了?
他唤了安排进绣坊做活的那批人来,问他们这几日可曾有旁的男人蓄意接近兰芙。
那几个人慌慌张张跪在地:“回主子,自从那个名为陆青的长工走了后,夫人从未接触过旁的男子。”
祁明昀稍稍定神,挥手赶他们下去。
兰芙日日早出晚归,若是在绣坊都不曾与男子接触,那躲着他应当不是她有了新欢,刻意避嫌。
他踱到床边又坐回榻上,清冷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孤寂。他似乎又同当年那样猜不透她了。
他了解兰芙,一贯不变的天真善良,心肠也最为软。他明白,这样僵着不是办法,她样样都好,周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觊觎,万一哪一日就被人哄了去,那就真晚了。
他需得想个什么法子讨好一下她。
他是男子,有什么事该他主动些,脸皮厚些也无妨。烛火摇曳,洒了满桌虚晃的浮影,兰芙默默与墨时吃饭。她眉眼忧愁,饭碗将她的掌心镇得温热,筷子艰难在碗里拨动。她是否待人太无情了些?苏先生德才兼备,高风亮节,为人坦荡磊落,她将人拒之门外,未免太过薄凉。
他年轻有为,她才疏学浅,又如何能肖想。
妨,这般避着他,令人寒心不说,她心中也更为惆怅不安。她为何满脑子都是这荒唐之事,她与他最多以朋友相称,亲昵熟络些又何罢了,这么多年,她的一颗心滚过油锅,也浸过寒冰,早已千疮百孔。男女之间,不就是这档子事吗,就算她遵从自己的心,大方承认有什么,那又能如何呢。
了。
可她也不想去深纠儿女情长,与他寻常朋友而已,同往常那般淡然处之便够她回眸正色,抿了口热茶水,接着用饭。
外头忽传来急躁沉重的敲门声,声声凶悍如擂鼓。她知晓,定不是姜憬,她不会如此敲门。
可这般晚了,是谁大动干戈上门。
她迟疑一阵,压下心头轻微的忐忑,起身去开门。门才开了一条缝,便被一道野蛮之力强硬挤开。
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个胖高孩童立在门外,妇人撸袖叉腰,挡在门前,那男人脸上有道长疤,厚脸冷眼,来势汹汹。
"你们是何人?"兰芙逡巡几眼,淡淡开口,对这陌生三人的到来并不欢喜。了他男人一把,一副有恃无恐之态。
“呦,吃着呢?"妇人往里头望了一眼,瞥见桌上放着几只杯盘碗碟,挤眉男人心领神会,伸出手重重推开兰芙,就欲望里头冲。兰芙脚下踉跄,后退几步,抵在冷硬的墙壁上,撞倒了门后两根竹竿。那男人面目凶悍,已走到了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