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不起眼的瓦房如今四方皆被篱笆与高墙围了起来,她只站在庙外远远往了一眼,唯见当年庭中的那棵树枝繁叶茂,粗壮枝桠破开高墙而出。方高墙时她便知道了。
官府征用地基修庙,不可能留她一家不动,她知道是谁不让官府拆那间房,望见那四是以,她只敢远远望上一眼,不敢靠近。
她不知道,仅仅半个月前,他回过那间瓦房,在里头住了几日。他们在最熟悉的故地,再次擦肩而过。
何方。
渡口打捞出的那具女尸被移回当地官府,不消三日,便查清了死者的名姓年岁,家住益阳这几日都在传,据说那女子是南方青州人,不知因何故失踪将近三年。人是赌气离家出走,也并未大动干戈报官去找人。
家中有五女三子,只是不见了个女儿,还少了张嘴吃饭,父母自然没当回事,还以为顺流而上,逆流而下,也不知是从何处推来的,机缘巧合在益阳渡口被发现。这女子失踪近三年,仵作验了尸,人乃是近日被人勒死后抛入江中,江水四通八达,官府强令死者远在青州的亲眷来认尸,死者的几个兄长来后二话不说,只字未提替妹伸冤,拿了床破旧草席便将尸首卷了走。
人人都戳她那几个兄长的脊梁骨,骂他们薄情寡义,冷酷无情。因为这事,兰芙这几日都不敢独自去渡口。
“娘子,上京戏班子里来的布帛,盘扣上一应要用珠绣,堆放何处?"
绣坊里负责交接与运货的管事指挥几位长工搬送货物进门。罢,我这会手头有活呢。”
兰芙正用炭笔描一批披风上的花纹,无心理会这些事,只微微抬眸,应道:“问东家去这花纹打好,便要裁了下去让众人照着图样绣。
"东家去婺城谈生意了,这不,我们回来时刚上的船。"过。"
"谈生意?"兰芙微顿针尖,将绣绷搁在桌上,"我怎的不知,东家还只字都未曾同我提只管问娘子您。"
管事讪讪笑道:“婺城一处布庄临时来的大生意,东家这不是信得过您吗,让我们有事“他只管走,莫来问我,我可不干。"兰芙鼻腔微哼,执起绣绷描摹花纹。给她一人。
东家哪次谈生意不是携妻带子游山玩水,一去便一月有余,将绣坊中的一堆杂事全丢布帛装箱入库,深夜回家吃口冷饭倒头就睡。
她清早便要起来随库房管事去渡口点货,白日坐镇绣坊挨个教习针法,夜里又要督促东家一不在,她便忙得焦头烂额,被琐事烦得心力交瘁,可日日这样奔波,工钱也不见涨。
待他这次回来便单给您涨工钱。
"这不是娘子得力嘛。"管事压低声,"那旁人做事毛手毛脚,东家信不过。东家说了,兰芙听后,轻扯嘴角,暗暗揶揄,腹诽:都拿这话诓她多少回了。去左边那间库房罢,明日再让人拆封。”
"行了,外头下雨了,若是打湿了布,莫要说涨工钱,扒你我一层皮还差不多,全都搬手头这批江南来的锦缎今晚便能完工了,她落完最后一针,起身吩咐:“去叫十个人来,明早便开始装这批货,装完清点无误即刻便发船,不可再同上次那般耽搁了。“诶,是,这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