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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不休(7 / 7)

兰芙只觉有一双手在掐她的喉咙,窒息得发不出声,身上的皮肉被人撕下一半,再浇上一盆冷水,痛过之后,冻得她满心俱寒。

原来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外人。

兰木华眼看气氛僵凝,拉着田莲香走出房中。兰芙神出天际,直到祖母在同她说话,她才怔怔点头。何氏扬声,似乎要全屋子乃至外面的人都听到:“芙娘还没出嫁,她就还是我们家的人,你们有手有脚,能替你们的儿女挣。可她什么都没有,她没有爹也没有娘,你们也拿她当外人,这块地就是我老婆子给她的嫁妆,你们都别想打注意!你们说我偏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当年我摔断了手,卧床一个月,你们嫌我累赘,互相推脱,是老四他媳妇日日来给我送饭洗衣,照顾我到痊愈。这块地我就是要给芙娘,我看谁敢有意见?!”

兰芙捏着那张纸,心却飘到了别处,心头哽着一口气,难受得咽不下去。

兰木严仍不死心,可见娘态度强硬,便也不敢再硬碰,只得软下几分声色,“娘,您要给芙娘我们不敢有意见,可她一个女儿家拿着地契又怎能保管的好,不如我们大人先替她收着,等她出嫁,再还给她。”“不可。”

一道声凉如水的话语飘出。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祁明昀慢悠悠走出来,乌黑的眸子冷若寒霜,“既是外祖母留给阿芙的,那便是她的东西,她自当保管得好,无需旁人插手。”

兰芙望着他走过来,涣散的眼瞳才渐渐聚起神采。兰木严倒是忘了这小子,上前指着他,咬牙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瞎搅和什么?”崔彩云狠狠瞪他,也跟着附和:“哪有你说话的份?”祁明昀不疾不徐,声色却不容置喙:“我娘也姓兰,我自有资格说句公道话。我流落至此,蒙表妹不弃,愿施舍一方屋檐,她于我之恩,我此生难忘。今日,我应当为她争,诸位若不服,我们自可上公堂决断。”“你!"兰木严愤恨横眉,“我看你们孤男寡女,是早已龌龊到一张床上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苟且已久,你自当替她说话。”

“你住口!"兰父终于厚着脸发话,真是白生了这群没良心的白眼狼,竞为了几张地契争成这个样子,不惜一家人大打出手,大放厥词。

心怀鬼胎的众人被兰父一震,再也不敢说一个字。“我确实心悦阿芙表妹,却也容不得二舅这般诋毁。”祁明昀已是极力压抑内心沁出的暴怒,若非兰芙在场,他怕是会直接掐断这些人的脖子。

何氏经他们这么一闹,岌岌可危的意念被源源不断的心寒覆盖,耷拉着眼皮虚弱喘息,竭力唤来祁明昀。祁明昀挨着兰芙坐下,神色淡淡,瞧不出一丝变化。“我这一生,对不起你娘啊,当初,我不该骂她,一生的母女情分是被我生生给斩断的。"何氏哀呼泣泪,“等我见到了她,我亲自跟她道歉,叫她、叫她别再离开我了。”祁明昀眼底波澜不惊,他不知这人间的虚情假意到头来是要感动谁。

“你说你心悦芙娘,可是真言?"何氏也看出了一些首尾,却还是想亲口问他。

“绝无虚言。”

何氏点头,欣慰一笑:“芙娘可怜,你以后要好好待她。”

随后,她拿出另外两样东西留给其他两个儿子,最后牵起兰芙的手,叮嘱她,“这东西,好好保管。”兰芙含泪点头,话音沉毅而坚决:“祖母,您给我,我就会好好保管。”

夜已尽,残灯枯,新日升起,又一日开始了。葬礼这几日,全家人披麻戴孝,唢呐长鸣。兰芙这三日都不曾进什么吃食,兀自跪在灵前烧纸,出殡途中,她浑身虚脱无力,魂不守舍,是祁明昀牵着她走了一路。

田莲香也意识到那日冲动之下说的话甚为难听,想过去跟兰芙道歉又拉不下面子,加之在灵前说这些不合时宜,硬生生将话憋回腹中。

葬仪期间,除祁明昀之外,兰芙不曾与其他人说一句话,把心中的委屈全哭了出来,双眼肿了几日都消不下去。在老宅连轴转了十来日,总算办完后事,众人一哄而散,因死了人才热闹几日的老宅又恢复往日的僻静。晚上,兰芙吃不下饭,坐着任由祁明昀用冷巾替她敷红肿的眼皮。

男子月白的衣摆在她眼前晃出一道道缱绻的掠影,她耳中如堵了一层锋石,连蜡烛燃烧的滋啦声响也听不见,却能听见他轻缓绵延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拿她当外人,唯有他寸步不离守在她身侧。他指尖带起的细密舒适感覆盖在她眼皮上,这真实又令人贪恋的触感,让她觉得,还是有人在乎她的。“表哥,我心里难受…”兰芙抱着他哭,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方立在她身旁的磐石,越抓越紧,不肯放手。祁明昀不知她为何把缥缈的感情看得这般重,不过区区两句话,当真就有这般伤心?

怀中的女子哭得胸膛急促起伏,细软的哭腔像猫儿在娇吟,她身上滚烫红热,全是哭出的汗。

女子紧紧搂住他,因啜泣而喘出的热气尽数洒在他耳窝。

他的大掌覆上她柔软的腰背,不是企图安慰她,而是想满足心间虚痒难耐的渴求。

兰芙却以为得到了安慰,肆意趴在他肩头哭喘。他抱着兰芙去了房中,躺在枕上,盖着被子,她还在哭。

“别哭了,我在。“话语格外沙哑,他生硬堵回以意念压制的呼之欲出的困兽,知道此时不能做这种事。手掌轻抚她侧身拱起的背,哄着她睡去,拍了少顷,哽咽的躯体再也承受不住疲累的攻击,沉沉睡了过去。等到她面容恬静,呼吸绵长,祁明昀迫不及待亲上她薄红的眼睑,吻上方才在他耳边嘤嘤哭泣的唇,解开几粒盘扣,轻车熟路,像是寻到指引般,一路向下……动作极轻,不敢惊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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