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身有隐疾
场面一度陷入死寂,裕王在听清朱福宁的一句低语后,没有再出言喝斥朱福宁,自然也没有人再为徐阶和高拱说情。两人跪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
好在终于传来一阵说话声,温声细语提醒朱福宁,该给裕王留个面子,这位是大明的裕王,仅剩的裕王。
“太岳。“看到来人,哪怕在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不妨碍众人只看到一个人,张居正!
张居正一身天青色的常服,头戴同样色的玉冠,君子端方在这一刻让人一眼看来很是以为再贴切不过。
“裕王爷,公主。"与张居正一道来的还有另一个人,貌美却也臭名昭著的严世蕃。
一正一邪的代表,都朝朱福宁作一揖,不难看出他们的恭敬。“啊,既然请了严小阁老了。倒是误会徐阁老和高阁老。我的错,我的错,我与两位赔罪。也谢裕王兄不与我计较,纵我胡闹。"朱福宁还能真不给裕王留面子。
哪怕嘉靖同样也担心有人想借机落朱福宁的面子,早早准备一应排场,保证谁也休想让朱福宁不好过。
挺好的。瞧朱福宁不就可以狐假虎威。
此时与徐阶和高拱拱手赔礼,再冲裕王福福身,嘴角都是笑意,力证她真没有别的歪心思,裕王千万要相信她才是。
裕王对于朱福宁方才咄咄逼人,一个转头立刻又与他赔着笑脸,似是全然都是他的错,他是自问做不到这一步,别过头教训朱福宁道:“往后你还是注意点。莫让天下人误以为大明的公主跋扈。”朱福宁摇头认真的道:“大明的公主哪能跋扈,父皇前几日专门跟我说,这世人都认为大明公主可欺可辱,也认为大明的皇帝可骗可戏。父皇很是忧愁,怕我将来让人骗了。毕竟,当年咱们姑姑的婚事也正是让一个个人骗了。”提起这个事,多少人心思都开始活了。
有过一回的事,当皇帝的嘉靖断不可能让类似的事情发生,朱福宁的婚事嘉靖定是要上十二分的心。保证一定不会给人钻空子的机会。“所以,我恳请父皇,我的婚事我作主。我挑中什么人,哪怕是贱籍,这个人也会是我的驸马。"朱福宁继续丢下另一句她跟嘉靖达成共识的事。说完这番话的朱福宁,迎向徐阶等人,嘴角噙笑道:“我倒想看看,会有多少人动手。”
不是,朱福宁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裕王没有听出来,但下方听懂的人都低下头。“咦,徐阁老和高阁老怎么还没起来。“朱福宁又似是突然才意识到,不对,徐阶和高拱怎么还没有起来。
连忙上前将徐阶和高拱一道扶起,朱福宁道:“我方才一时为裕王兄而心急,有些话说得太冲,两位阁老勿怪。”
“不敢不敢,臣等不敢。"高拱都不过脑的连忙说出这句话,朱福宁既垂眸道:“不敢啊?”
三个字叫高拱一个激灵,着急改口道:“臣绝无此心。”朱福宁那张叫人辨不清喜怒的脸,终于荡起一抹笑容,赞许道:“如此甚好。”
丢下这话,朱福宁转身走到裕王跟前。
一个个内阁大臣,愣是让朱福宁压得都不敢高声说话,也让众人终于见识到朱福宁这位代嘉靖理朝事的公主到底多厉害。裕王的心思早让朱福宁的低语勾得心心神不宁,随着朱福宁走到他的身边,再没有人敢说话,视线全落在裕王身上,偏裕王似无所觉。“王爷,既是赏花,该请诸位大人入座。"还是裕王妃压下心中的汹涌澎湃,上前小声唤回裕王思绪。
裕王抬起眼,注意到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连忙道:“诸位请入座,请。”
“请。"比起裕王,其实太多的人害怕一不小心招惹朱福宁,故而都纷纷入席。
严世蕃自打进门与裕王和朱福宁见礼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后面赶上的这场戏,真是看得严世蕃想拍掌叫好。
“张大人高升,南京事毕,陛下诏令让你入内阁,还任兵部尚书,恭喜。严世蕃也是往里走的,不过走归走,他与一旁并肩而行的张居正低语一番。“陛下信任,我也是勉力为之。“张居正在不亢不卑的回上一句,引得严世蕃不由多看张居正一眼。
“听闻张大人至今未曾娶妻,不知要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张大人的眼,我倒是很想为张大人做个媒。“并肩而入的两人,在这个时候迈入正堂,里面传来一道声音高声询问。
说出这话的是一个老者,严世蕃的相貌也是极为出彩的,只不过他瞎了一只眼,自然是稍显逊色。而张居正,谦谦君子,内敛平和,与严世蕃的霸道骄横相比,越发显得张居正中正。
上座坐的人自然是裕王,原本这是男方坐的,但难得的是,这一回赏花宴,竞然不分男|女席。
裕王夫妇在上,朱福宁居于右上方,这才到的徐阶和高拱。而张居正位置在朱福宁下方,再是严世蕃。“张大人竞然尚未娶妻?"朱福宁听闻这句话,亦是诧异。要知道古人早婚早育,别的人不说了,看看裕王,十三岁,不,十四岁成婚。
这女子十二三岁许嫁成婚的也比比皆是。
张居正这眼看都快要三十了吧,竟然还没有成亲?原谅朱福宁并非一个八卦的人,哪怕这些年自张居正成为状元后一直都给她上课,她又不是胡乱打听别人婚事的人。“是。“张居正应下后,未入座的人躬身与提及此话题的人作一揖道:“大人美意我心领,只是我有隐疾在身,不该毁他人一生。故阁下的美意,不敢受。”“喷!"在张居正说出他有隐疾时,几乎在场的人都将口中的水喷出。满堂震惊的望向张居正,绝不敢相信张居正会身有隐疾!朱福宁自问也算见多识广,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谁能坦然承认他身患隐疾。这隐疾是什么隐疾?
没错,朱福宁八卦之心在不自觉间燃起。
“这,是下官唐突,还请张大人勿怪。”一听张居正身有隐疾,这完全是让他随口一提想做的好事诈出来的。不会在将来张居正要把这个事怪到他头上吧。那位挑起话头的人后悔不矣。
“不怪。也是我没有说清楚。"张居正绝没有怪人的意思,正因为如此,张居正神色坦然的接受一群人打量的目光,压根不在意他自曝其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裕王同样也惊讶无比,他瞧着张居正实在不禁的想,瞧着好好的人,怎么会身患隐疾?
“太岳坐,坐。“裕王震惊归震惊,连忙让人坐下。至于严世蕃,吃了一个又一个的瓜,分外觉得,他这一回来得实在太对了。听听这一桩接一桩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唱戏。张居正谢过裕王,再转头与朱福宁行以一礼,这才入座。朱福宁并不避讳的直视张居正道:“需要为你寻名医吗?”随朱福宁话音落下,好些人都反应过来,对啊,隐疾而已,难道不能寻良医救治。
“不瞒公主,下官也寻了不少名医,连李时珍李太医都曾为下官号过脉,药石罔效。"张居正表示很遗憾,哪怕他并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他也只能坦然接受。
朱福宁要怎么形容看张居正反应的心情,总有一种张居正是在寻借口不肯成亲的感觉。
“你与李时珍李太医见过面?有联系吗?能否为我引见?"意识到这个司能,朱福宁当下果断决定不再继续纠着张居正身体上的问题不放,反倒是李时珍,朱福宁也对这位闻名久矣。
一个好的医生,要是能把他的医术发扬光大,这对万千百姓来说都是幸事。张居正对朱福宁突然把主意打到李时珍身上微微一顿,细心问上一句:“不知公主为何要见李太医?”
“久闻李太医医术高明,闲来无事,我想弄一个学院,要是他愿意,请他为世人传道授业。当然,这样一个学院不仅学医术,还有探案仵作之类的,谁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教学。"朱福宁既然问出口,自不怕让人知道她都有什么样的盘算。
可是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朱福宁又要搞事,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公主,此事是否有所不妥?"不管怎么样,先否定,尽可能打消朱福宁的念头。
“闲来无事,我不过给自己找点乐子。既不用你们的钱,也不会用上你们的力,有何不妥?"朱福宁对上说出不妥的人,不好意思,完全不打算给对方留脸,不客气的怼上一句。
裕王在这个时候也拧起眉头道:“你年纪不小,再要找乐子也没有乱来的道理。趁早寻个良人嫁了。”
哎哟,可算是让裕王找着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了。朱福宁微偏身子,半靠在椅背上问:“裕王兄很是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听到父皇让我自己选未来驸马的时候,裕王兄心里是高兴得多,还是不高兴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