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我们是什么?
朱福宁听出裕王言外之意。现在不给他面子,以后别指望裕王给她面子?朱福宁低头一笑,“裕王兄,父皇安好,而且父皇求的是长生不老,你是在说,父皇所求不能成?亦或者,你在盼着父皇死?”最后一句朱福宁停下,转过头在裕王的耳边低声询问。“朱载垣。“裕王压低声音一唤,呼吸有些急促,他太了解朱福宁,若是招惹她,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以前的朱福宁裕王惹不起,现在也一样。
“裕王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连一个忍字都学不会,审时度势也一样。要装,自然应该装到底,怎么能装一半又忍不住原形毕露。那只会将你的弱点暴露无疑。"朱福宁好心心的提醒裕王,斗心眼这个事,裕王不是她的对手。不巧,连隐忍和审时度势裕王也一样不行,这可不好。裕王呼吸加重,哪怕他再三告诫自己应该要忍,可真要忍不下去了。“裕王,公主。“好在这个时候迎来一群人,徐阶和高拱不知从何处出来,唤一声作揖,也让裕王理智回笼。
“两位来得真是及时。"朱福宁连身体都没有动一下,仅不过是听着声音回一句。
不难看出两人都一僵,好在都算练出来的,神情自若的道:“不想公主也来了。”
这句话落在朱福宁耳朵里,朱福宁回头道:“两位阁老不应该为我的到来惊讶才对。我怎么可能会不来?裕王兄亲自设下的赏花宴,要是连这样的场面我都不来,岂不是要落得一个目中无人的评价?”对此,朱福宁再次和裕王对视上,“裕王兄说对吧。”裕王的情绪稍稍得以缓解,对上朱福宁的问题,平和答道:“怎么会。都知道福宁不喜欢热闹。”
“还是裕王兄海纳百川川。不过,严阁老没来?"朝中重臣,该来的不该来的,基本上都在这儿。只是一直没有看到严嵩。朱福宁专门提起,不意外收获不少人瞥过的眼神。
严嵩何许人也,多少人想把严嵩拉下马,偏朱福宁提起严嵩之时并没有流露丝毫不满,反而好像还有几分不太认同。“内阁的首辅,裕王兄不会连这一点也让人提醒,内阁首辅代表的可是父皇的面子。你要是连父皇的面子都能不给,想想父皇知道会怎么想。“朱福宁绝对是一片好心提醒,听在裕王的耳朵里,更觉得朱福宁是在用嘉靖敲打他。裕王本来刚平复的心绪,在这一刻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怕严嵩,我却不屑之。”
哈!朱福宁万万没有想到裕王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意外之极。愉悦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朱福宁由衷感慨,“裕王兄,这么多年,没有想到你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末了视线落在徐阶他们身上,朱福宁不禁追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教的裕王兄?难不成你们是想教废了他?”
不怪朱福宁有此一问,但凡不想毁了一个王爷,一个明知道一定是王储的人,怎么会把裕王教成连最基本的审时度势都不懂?严嵩是什么人?
或许对于很多官员,不同的派属来说,他是恶人,也是仇人,有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的人。
可是,不可否认,他是嘉靖手中相当锋利的一把刀,因此,想对付严嵩,必须要让嘉靖先放弃严嵩。
而在嘉靖没有放弃严嵩之前,无论谁都要给严嵩面子。如同朱福宁跟裕王刚刚说的那样,那给的不仅仅是严嵩面子,更是嘉靖的面子。“公主所言,臣等不明。“对上朱福宁质问,也算是裕王先生的徐阶和高拱,连连表示他们不懂朱福宁言外之意。
朱福宁在这一刻明白他们的用意。
“父子对峙朝堂,这样的把戏几年前用过,到现在你们还不放弃。你们让我很不高兴。“朱福宁对于这些人的盘算,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否认而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半眯起眼睛,朱福宁的视线落在徐阶和高拱身上,朱福宁道:“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可是,有些事一但你们敢越界,内阁大臣,我还没有动过手,或者,你们谁想正面和我过一过招,看看是我这个公主当不成,还是你们从此无法在内阁,甚至朝堂立足。”
徐阶和高拱都打了个寒颤。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完全不想和朱福宁起冲突,毕竟朱福宁不仅聪明,手里到底捏了多少人的把柄,那其中有没有能让他们身败名裂的东西,他们不敢保证。尤其是嘉靖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朱福宁。这样一份盛宠,可以对比严嵩。
严嵩还没有朱福宁得宠,可是多少人想要严嵩死,直到现在为止严嵩都没有死,已然证明嘉靖的态度。
这样一个天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底下的臣子们各有各的盘算,未必不会想趁哪一个机会对付皇帝,左右朝堂,可是一但皇帝动了想让他们死的心心思,谁能逃得了?“福宁,注意你的口气。他们不仅是大明的臣子,内阁的大臣,也是你我的先生。“朱福宁太过咄咄逼人,最重要的还是朱福宁不仅可以说到,还能做到。裕王怎么能让朱福宁在他的府上威胁人。朱福宁冷哼一声,不屑之极的瞟过裕王一眼,并没有理会裕王,而是走到徐阶和高拱面前,“徐阶,高拱,你们是我和裕王兄的先生不假,但是,我们更是什么?”
此话问得好些人都懵住,一时反应不过来。朱福宁转过身子,缓缓越过裕王,走向正堂,站在正中间的位置,迎着洒落的阳光,再一次问:“告诉裕王,我们都是什么,你们若是胆敢不答,今日诸事我定一五一十禀告于父皇,请父皇教教你们。”裕王往前要迈出的步子,在朱福宁又一次提起嘉靖时,不得不收回。徐阶和高拱不敢再有半分怠慢,往前躬身道:“裕王和公主更是君。”话音落下,裕王感觉自己就像被人当众狠狠的打了一记大耳光。君道,父道,师道,君道凌驾于父道师道之上。在皇家人面前摆架子,他们还没有这个资格。“裕王兄,听见了吗?"朱福宁不能说不满意,同时也希望裕王记住这一点。裕王目眦欲裂,不难看出对朱福宁生出的怨恨。“裕王兄。“可是,朱福宁迎对裕王的目光,像是一点都感受不到裕王对她生出的怨与恨,只关心裕王是否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面如死灰的裕王箭步上前,便要与朱福宁好好理论理论。徐阶和高拱都在第一时间出面想要拦下裕王,脱口而出的唤道:“裕王,不可。”
“你们若再处处约束裕王兄,我会不禁怀疑,你们果真明白我刚刚的询问?我与裕王兄都是君,而你们只是臣。为臣之道,你们莫不是当我裕王兄好期负,竞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他?"朱福宁确实从来没有针对裕王的意思,可是对上徐阶和高拱,对裕王而言那比对付他还要让他难受!“朱载垣,你闭嘴。到底是谁在欺我。“这回完全点炸裕王,裕王根本不管徐阶和高拱阻拦,一个箭步冲到朱福宁面前,大声控诉朱福宁。徐阶和高拱头都大了!
“裕王兄,我如何欺你?我分明是在帮你。帮你收拢他们的心。裕王兄知道吗?看到你连为君之道都不懂,硬是把自己放在低位,他们心里可高兴了。比起一个聪明睿智的君王,那代表了不可控,他们更喜欢蠢笨的君王。只要满足你的那一点点欲|望,就可以借助你的手操控天下,他们是想当一个无冕之王。“朱福宁确实没有理会裕王,而是盯着徐阶和高拱一字一句说出这样一番话。两人汗淋如雨,控制不住的跪下道:“公主所言,老臣万万不敢。”朱福宁嗤笑一声道:“嘴里说着不敢,不如我们说道说道,这些年对裕王兄嘘寒问暖的人到底都是谁安排的。我王兄年纪轻轻,身子为何这般的虚?”再丢出这些内容,不意外,连裕王此时都顾不上生气,朱福宁突然在裕王耳边一阵低语,裕王震惊后退数步,否认道:“不可能。”“我的话裕王兄可以不听,想必你有的是办法证实。所谓为你好,不为你好,不在于锦衣玉食,而在于你这条命能不能保全。要论起对他们臣子的了解,裕王兄,你差远了。“所谓差远了,那不仅代表不可能和嘉靖比,还有朱福宁。裕王对朱福宁的恨,越攒越多,多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控制住没有冲上去杀了朱福宁。
倒是一旁的徐阶和高拱却清楚的知道,朱福宁说得一点都没有错。看看裕王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再看朱福宁神情自若,压得徐阶和高拱都不敢与之直视,到现在为止都跪在地上不起来。“公主怕是忘了,这是裕王府上,公主今日是来落裕王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