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静观其变
提及此事,严世蕃不可避免的想起当初自家父亲能够登上首辅之位,其中也有朱福宁的功劳。
嘉靖要为朱福宁择良师以传道授业,当时的首辅夏言就看不上朱福宁是公主,明确拒绝嘉靖,自此为嘉靖所不喜。
此后因出现天狗食日的事,更让嘉靖对夏言讳莫如深,自此夏言告老还乡。其实嘉靖未必没有再起复夏言之意,当时朱福宁说了一句,天下能居于相位者,并非只有一个夏言。
后来的事,严世蕃只知道夏言再也没有起复,而徐阶开始冒头。本来严世蕃有心要将夏言斩草除根,却是父亲拦下,因而眼下的夏言依然活得好好的,半点差池都没有。
江陵,不仅是张居正在,夏言好像也在。
“小阁老,我们要做些什么?"严世蕃脸色非常不好,让一旁的人看得胆颤心惊,不确定问上一问,他们是否要出手对朱福宁做些什么。“你们以为那是谁?东西两厂的高手,锦衣卫都由公主调遣,你们想做些什么?“严世蕃也绝没有想到,嘉靖对朱福宁如此的欢喜,连手下最锋利的两把刀都给了朱福宁。
不得不说,严世蕃不算糊涂,他明白对付朱福宁就是要对付嘉靖。他们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权势,因为嘉靖需要他们父子。可是如果他们变成扎向嘉靖的刀,不好意思,嘉靖第一个容不下。然而朱福宁最近做下的这些事,但凡看着的人谁心里不发紧,生怕朱福宁血气方刚,该做不该做的事,她全都不管不顾,连根都给拔了。偏这样的事,严世蕃根本没办法探明。
朱福宁身边的人都是厉害的,没有一个是他们这些人的人。倒不是没有人往朱福宁身边想着能塞几个人,无奈朱福宁身边伺候的人小时候是嘉靖选定的,后来朱福宁连添都没有要添的意思。宫里不是没说过,朱福宁是公主,作为公主,她完全可以挑更多得力的人,排场总要够的。
无奈朱福宁压根不在乎,只说身边伺候的人挺好的,够用了,别弄些不知底细的人到她身边,倒越发不自在。
嘉靖无所谓,朱福宁身边的人和他身边的人都只有一个要求,忠心。能够自由出入西苑的人,也就他们两个的人,朱福宁日常还总跟在嘉靖身边伺候。嘉靖对人也相当挑。
但是,嘉靖身边的人也并非铁桶,也是因为嘉靖不介意让身边的人将他的心思道与外人。
偏朱福宁却不一样。
朱福宁那么多年,严世蕃看着朱福宁长大,小时粉|嫩可爱的公主,随着在嘉靖身边长大,越来越像嘉靖,代嘉靖传达的旨意越多,甚至朱福宁提醒嘉靖的一些话,嘉靖都听进去了,也让严嵩多年哪怕有心借嘉靖的手大肆杀人,一回一回的总让朱福宁拦下,严世蕃总担心朱福宁会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严嵩却说不会。
嘉靖只要还需要他们,朱福宁就不会动他们。严世蕃是不太相信的。
严嵩反而一再提醒严世蕃,不要把朱福宁当成敌人,对朱福宁要像对嘉靖一样。
怎么能一样。
嘉靖想要钱,只要能够满足他的私欲,嘉靖根本不管事。朱福宁不一样,她好像什么都不管,又好像什么都管。他的岳家,汪府,朱福宁是给他面子才来的汪府不假,还送上寿礼,结果一个照面又让他亲手将汪府的人下狱。严世蕃都不明白了,江南比汪府更甚的官员不是没有,怎么就先落在他的岳家身上了?偏严嵩来信提醒严世蕃,朱福宁是为他好。严世蕃嗤之以鼻,朱福宁能有这样的好心。怕是很多人都没有认识到,如今的朝堂上除了严党,清流,也有一个福宁公主党。朱福宁这样的人,势越来越大,尤其深得嘉靖宠爱,让他们比不得。观朱福宁到浙江行事的态度,让他们越发不敢保证,朱福宁在有嘉靖做靠山的情况下会做些什么?
“一定要盯紧公主,有任何人和公主往来,公主去了哪里,一定要及时来报。"严世蕃越想朱福宁越发心烦,最终只能吩咐身边的人都长长心,眼下的情况非同寻常,一个闹不好可能他们全都要死。严世蕃还没有享受够了这世间的繁华,并不想死,也不希望手下的人坑死他。
“是。”
严世蕃因为朱福宁寝食难安,朱福宁倒是一路往江陵,又再一次见识江南不同的风景。
等见到张居正居于一处竹林小院时,朱福宁毫不掩饰羡慕的道:“还是张大人清闲。”
想张居正在两年以病重出京,两年的时间要说人的病没养好,鬼都不信。更何况朱福宁如今亲眼看见张居正神采奕奕,他这病明摆着早好了,只不过对外宣称没好罢了。
至于为何如此,正所谓没有碰头之前,别管人家有多少的小心思,该不问的就不要问,碰面问上一句,对方要是愿意说一说,她且听一听。张居正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相貌端正,可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一身青衣立于竹林之下,好一副美景。
朱福宁一进门打起趣来,张居正不慌不忙的回头和朱福宁作一揖,“公主有礼。”
挥挥手,朱福宁分外认真的问:“张大人,两年的时间你的学识肯定又更上一层楼,今天我不请自来,还非要见你一面不可,你得给我讲讲课。”没错,朱福宁是来听课的,毕竞他们日常的沟通方式就是通过讲课,引经据典。
“公主还有此闲情,臣自然不吝啬。"张居正温和而答。朱福宁极不见外的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看张大人说的,我怎么会没有闲情呢。”
张居正一笑,自有人给朱福宁奉上茶,朱福宁接过端起呷了一口,属实半点不担心。
“浙江乱成一团,各方尚未登场,公主倒是先把人心搅乱,看公主浑不以为然,臣可以放心了。“张居正如是接话,所谓的放心,让朱福宁认真了看了对方几眼,“放心?”
张居正颔首道:“是,放心,证明公主有所准备。”朱福宁对此摇头道:“我准备不算多。毕竟江南的这些人到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我这心里确实是很拿不准。不过,发自肺腑之言,我盼着他们多动。这回轮到张居正抬起眉目,但问:“陛下许的?”没错,张居正在探嘉靖的底。
结果朱福宁扬手道:“窥探君心,要不得,要不得。”这话换成谁听了不觉得可笑,君心不明,凭一腔热血往前冲,他们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朱福宁同张居正仰首道:“张大人,你闲了两年不出门,外头的事想你也不怎么想管,既如此,咱们不提,绝口不提。你还是给我讲课吧。我不远千里而来,打算在你这儿听一节课,随后再找一趟夏阁老。”一听朱福宁的打算,张居正捏手的书一紧,结果朱福宁丝毫不觉,“你也真是的,和夏阁老住得这么近,也不说上门拜访一二。”“臣是回乡养病,病未痊愈,不敢出府,以免将病气传与他人。“张居正态度端正得好,他知道自己回来是干什么的,所以绝对不会做出让人误会的事。夏言,当年夏言活了下来,无人不惊叹,毕竞严嵩当时可是来势汹汹,大有不将夏言一党弄死绝不罢休的架式。
有些事,经历过的人更觉得惊奇无比,也闹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最终,张居正的视线落在眼前的朱福宁身上,要说一切的变故是从这位开始。
朱福宁注意到张居正出了神,偏笑眯眯的与张居正唤道:“张大人?”“那臣为公主讲讲宋时的王安石吧,尤其是他的变法。“张居正在这个时候冒出这句话,朱福宁眼睛闪闪,随后笑一笑,这一开口说的不是唐宋八大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