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叹一声,指骨抚上少女肩头,缓缓拨开二人的距离。还是那么任性,深更半夜闯入男子内寝,就算不顾外在声名。也要珍视自己的安全。
“你怎么来了?”
………"郑明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仰头看他。“那日我说的话,不是出自真心。“郑明珠心头涌出一股酸闷,钝钝地胀,“我知道殿下待我好。”
“几年前,我从乌孙归来,举目无亲。偌大的皇城,只有殿下待我最好。”
前些年,还是孩童的时候,她只是住在宫里。不必如前两年在一般,按照姑母的意思假意亲近萧玉殊。最初,萧谨华与她有旧怨,自是不和。皇后明里照拂,实则暗中敲打,不允任何宫娥仆婢亲近她。
唯有萧玉殊,待她与郑兰、郑竹一样,只当是妹妹。这些时日以来,更是三番四次搭救。郑明珠神色黯淡下来,到如今,她还在利用他的善心。
在腹中酝酿好的漂亮话,就这么停在嘴边,再说不出口。萧玉殊没应答,淡淡注视着她,眼底是明显的不信任。“殿下,不相信我是应该的。”
“明日是卫夫人阴寿,只是这几日姑母要我去学宫规,无法与殿下同去。”
“我便不搅扰殿下歇息了。“郑明珠转身,缓步离开。“郑姑娘。"萧玉殊忽然叫住她。
“姑娘志向高远,亲近我也不过是为了心之所向,并非是我这个人。我也的确无意于皇位,朝中局势多变,我若想脱身离开长安,并不难。”
“郑姑娘,不必再将心思,浪费在我身上。”萧玉殊没有自称本王,这番话是真心的。
这些话,萧玉殊说过一次。
郑明珠轻吐一口气,随后道:“殿下,好生休息。”萧玉殊看着郑明珠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回神。等他离开长安,前往山高水远的封地。
郑明珠那些关心、真假难辨的恋慕,以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会随着长安的繁华危险散尽。
就这样吧。
又是一连两日,郑明珠在椒房殿忙碌一些毫无意义的事。甚至连皇后都熬不住了,只派了流钥每个时辰来瞧瞧她,查验课业。
有时,樊姑姑也会来偏殿转悠几圈,半是炫耀,半是敲打地说起晋王和郑兰的近况。
郑明珠娴熟地挑起五色绣线,对着几案上的图样,细致地穿插织绣。
“郑大姑娘,今日要做完这两匹,才能离开椒房殿。"樊姑的声音打老远传来,趾高气扬。
这不,又来了。
其实郑明珠还真挺喜欢樊姑的性子,不懂什么藏着掖着。若不是靠樊姑姑,有关于萧玉殊的事,她还要自己费心思去打听。
“大姑娘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特意嘱托兰二姑娘,好生陪着晋王殿下。这几日晋王殿下在学宫与众儒生进学,允准二姑娘陪同伺候笔墨。”
“也是为着让二姑娘多学些圣贤书。“樊姑倒豆子一般,尽数说出来后,十分痛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