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番外·大婚
在小朝的记忆中，很少见张望舒穿除了白色以外的衣裳，所以，当那截明晃晃的红色映入她的眼帘，小朝这才后知后觉，那是喜服。四周尽是嘈杂喧闹的欢笑之声,熟悉的面孔，但都不及她眼中的张望舒。一一张望舒来娶她了。
这场婚事，刚开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小朝知道,必会有人千方百计的阻挡他们，竞然如此，那不如从一开始就闹得沸沸扬扬。大到整个汴京城都知道。
他们二人决定后的第三日，小朝便请了汴京城里最能说会道的媒婆，还令一队人马，带着聘礼，浩浩荡荡敲响了张望舒的大门,扬言:看上他了，想与张家张望舒喜结良缘。这本该是男方家该走的程序，小朝却阴阳颠倒，此事一出顿时震惊了整个汴京城。
王媒婆本是不愿，更不敢接这门生意的，上门前，她对着小朝千叮万嘱此事必定难成，若是不成,也怪不得她不尽力了。当着那位右相大人的面，王媒婆颤颤巍巍的将来龙去脉说个明白，说完王媒婆就想走了，生怕小命不保，谁料，右相大人一句"聘书呢？”，直接将王媒婆的嘴惊得能塞下十个鸡蛋。更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那位右相大人是极好的脾气，不仅十分从容的应了这门亲事，收下所有聘礼，还托她带一句话回去给那姑娘:亲事你提，婚期你定，以后什么都可以由你，但得是我娶你，不容反驳。王媒婆就这样顺利完成任务，还得到了不少金银，简直令人咋舌。就在她走出张家门不久，向来她打听消息的人蜂拥而至，这消息也传了出去。一时间，整个汴京城都在传，右相大人被一位不知名的女子给蛊惑了，不知那姑娘用了什么手段，竞让右相大人答应了这门亲事。但知道点实情的只会暗想:你们俩是说好的吧？！还能这样玩呢？！尤其是朝堂里那些人，一联想到张戚舒要与细雨十三楼的楼主在一起了，想入非非，百般阻挠。但这些对于小朝和张望舒来说，都不重要。张望舒直言，怼得众人哑然失色:“请问，我的亲事，有碍着各位的前程与身家性命吗？有害天下百姓穷苦危及吗？有弄出天灾人祸，江山社稷即刻崩塌吗？若没有，各位何必在这议论纷纷，苦不堪言。”
没有，都没有……
他们无从辩驳。
小朝更是直接:若有议，可直接来细雨十三楼找她。去细雨十三楼，这更是疯了吧？
这事沸沸扬扬闹了一阵，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婚事定在了五月，不热不冷的时候，正是好时节，张望舒去宫里的时候，李明景和他聊起了这事，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先祝贺老师了。”
张望舒笑笑，问“我与小朝，陛下是认同的吧。”李明景:“自然，不过大喜那日，朕就不去了。"他没有说缘由，张望舒更是没有多问。
他们师徒二人互不干涉，如今保持这样的关系也挺好。起码张望舒是这样认为的。大婚当日，李明景人没来，礼却到，这也代表了他的态度。在小朝的记忆里，那是一次极美的黄昏时分，余晖如金洒落，似一首未完成的诗，落英缤纷，她的视线被长长的喜帕遮掩住，余光可及，只有她与张望舒的衣摆，都是一样的红色。她被张望舒牵着，走出细雨十三楼，那一日，细雨十三楼来了很多人，整个汴京，都在见证着这场大婚。她想，那应该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回忆。
大婚的礼仪十分繁琐，一整日闹下来小朝都有些受不了，直到最后被送入洞房，嬷嬷叮嘱她要老老实实的坐在房间里不能乱动，乱走，慢条斯理的告知她新婚之夜的规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嬷嬷最后说了很多，小朝却不觉得絮叨，心里反而真正的踏实了。
她等了张望舒很久。
张望舒回来时，身上带着酒气，那一刻的他们，也似平常人一样，带着几分忐忑与紧张，遵守着礼仪。张望舒用玉如意挑开小朝的盖头，小朝笑盈盈地冲着他笑，两人并排坐在床上，半响挤不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张望舒主动打破寂静:"饿了吗？”
“不饿。"小朝摇摇头，道“就是有些累了。“她说着，将头靠在张望舒肩上，声音很轻:“张望舒，好像成婚，和我们以前那样也没什么不同。”张望舒正色道“不一样。”
闻言，小朝了过来，张望舒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小朝，往后，我们会住在一个地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朝夕相伴，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名正言心的在一起，不会再有人阻挠，闲言碎语。待我百年之后，墓碑上会刻有你的名字，小朝，你是我的妻子。我们还可以葬在一个地方，永不分离。”“呸呸呸！"听到后面，小朝连忙抓住张望舒的手，嗔怪“新婚之夜，好好的说什么百年之后！多不吉利啊！”
烛光下，张望舒眼眸漆黑，看久了仿佛就会被吸入这漩涡，无法自拔，他笑着道“反正我们就是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小朝心里甜滋滋的，也跟着笑“都听你的。“阴影笼罩，张望舒侧身吻了过来，小朝闭眼回应，他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后脑，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两人靠得太近，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还有张望舒身上那淡淡的酒香，吻得久了，小朝心头微微一颤，仿佛自己也醉了，她躲开他的唇，有些迷离的看向他:“张望舒…张望舒眸中蕴着织热的神采，不似以往那般平淡清冷，“叫夫君。”小朝愣住，眨了眨眼，他修长的手指忽然轻轻擦过她脸庞，声音低沉“我想听。”
小朝笑了笑，轻唤“夫君。”
带着无比的珍重与欢喜。
下一刻，男子铺天盖地的气息顿时涌了过来，将小朝压在身下，落下无比绵长的一吻。入眼之处，皆是红色，张扬而热烈，只属于他们二人，小朝迷迷粘糊的想，原来这就是大婚啊。
一一真好。
鼻尖索绕着清香冷冽的木香，和缠绕其中淡不可闻的酒味，唇齿交缠，短暂的分离，又被含住，轻轻吮吸，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小朝心尖，屋内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轻微水声，炽热，小朝没忍住，忽然推开了张望舒，她脸上一片涨红，轻喃“热…有些难受……
张望舒却不依不饶的，轻盈绵长的吻落在小朝的脸边，声音压得很低，浑身都是他的气息。他道“小朝，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呢。”小朝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确实很重要，不做完，不吉利。可她实在是累了，不太想动了，她懒洋洋地躺在张望舒怀里，轻哼“那这一次，就让你在上面吧。”
“你可得把我伺候好了。”
她要求还挺多。
张望舒二话不说灭了红烛，覆身而下，将小朝牢牢扣在怀中“保证把娘子伺候的舒舒服服。”
“国……”
漫漫长夜，平静寂寥。张望舒果然不曾食言，小朝仿佛快要成仙，飘在云端上飘晃晃悠悠，那力道，深度，每一下仿佛都要刻进骨髓，永不磨灭。每每回忆起这一夜，都是刻苦铭心，往后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一夜，都不会忘记。
翌日清晨，张望舒醒来，身旁却是空空如也，没了温度。他坐起身，环顾四周，却见小朝披着外袍正坐在窗棂前，背对着他，不知在看什么。
张望舒起身，从地上捡起一件衣裳随意披上，走了过去，他从后头轻轻拥住小朝，声音松松软软的，还带着几分低沉沙哑“在看什么。”“日出啊。"小朝转过身，冲张望舒笑了笑，面色红润。窗外，一轮红日飘浮在天边，金灿灿的日光洒落在每一个角落里，如画卷里的景色般美不胜收。小朝忽然想起一桩往事，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济州赶往汴京时，你重伤昏迷着，那天清早，我送你回张家，也是这样的一个天色，雾蒙蒙的天，随后，日光从云层里升出，金灿灿的光，落在你身上，十分耀眼。”
小朝望着窗边景色，笑了，“那一次的日出，也似今日这般好看，只可惜你当时昏睡着，没能瞧见。”
小朝这么一提，张望舒自然也想起了些许记忆，他那时昏昏沉沉的，只记得小朝离去时的背影，是那样的灵动洒脱，仿佛从不为此停留，他那个时候想的是一一这姑娘真耀眼啊。那般的洒脱随性，是他这辈子都求不来的。不过还好，最后的最后，他们成了这个世上最紧密相依的人。张望舒看着小朝，说道:“不可惜。往后，我们还可以看很多次这般的日出。”张望舒“朝阳，雪花，雨天，我们都一起渡过。"闻言，小朝笑笑“就像寻常夫妻那般吗？”
张望舒“我们本就是寻常的夫妻。”
小朝“好。这话，张大人自己可要记住了。”张望舒忽然有些不满“不是，昨夜才说的你今日就忘了？”小朝啊的一声:“什么……”
“叫夫君。”张望舒脸色微沉，“以后都得这么叫。”关于叫夫君这事，张望舒仿佛有了执念般，小朝却莫名的有些羞怯一一完蛋，根本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