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还没黑,借宿的人们躺的躺着,坐的坐着,各自打发时间闲聊。
一人的嗓门大,很快就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那妇人身得高大,一张方脸,听口音不像南方人,提起中原那边的情形,神色不免激动。
“十五万人呐,直娘贼!全都被胡人杀光了!”
众人听得咋舌。
满脸褶皱的老媪问道:“那些胡人真有这般凶残?”
妇人激动不已,拍大腿应道:“你们南边的日子可过得舒坦!
“中原被朝廷弃了,人骨为柴,烹煮人肉比比皆是。
“我们一家子去年才逃难过来,还是通州好,太平!”
听她这一说,旁边哺乳的妇人接茬道:“南方也不太平哩。
“我兄长是倒卖瓷器的,走南闯北,前儿听说隔壁闵州只怕要打仗了,也不知道通州会不会遭殃。”
这话引起了人们的恐慌。
许氏紧张问:“好端端,怎么就要打仗了?”
那妇人应道:“谁知道哩。”
人们纷纷骂起朝廷来。
北方保不住,南方也是一团糟,老百姓的日子真真是没法过了。
而默默听她们吵嚷的陈皎则不发一语,五胡乱华,我朝历史上最为混乱的时期。
至暗时刻。
血淋淋的一页摆在她脚下。
她上辈子肯定做了天打雷劈的缺德事,才会被丢到这儿来。
陈皎心绪难平,却也无可奈何。
纵使她通晓我朝上下五千年历史,面对这个“两脚羊”的黑暗时代,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一夜无眠到天亮。
人们陆续离开寺庙,母女俩忍着饥饿徒步前往下一个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