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斌哲领着他们走出厂房,没走几步,几栋建筑风格迥异的建筑映入眼帘。与厂房相比,这些建筑显得小巧而精致。他指着左手边的一栋房子介绍道:“这里就是我们的食堂,只要你在厂里,吃住都是免费的。中午和晚上各有一顿丰盛的饭菜,二十多道菜随便你选,饭不够就自己盛。可惜现在不是饭点,不然我一定带你们进去尝尝。”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自豪,仿佛这家工厂的食堂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接着,他又指向食堂后面的建筑,“那里是澡堂,免费洗澡,每三天开放一次,热水随便用。”
紧挨着食堂的另一栋房子前,苏斌哲继续介绍道:“这是休息室,午休、下班或放假时,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里面有很多书,闲暇时可以看看书,充实一下自己。”
听到“书”这个字眼,周雪卯不禁皱起了眉头。工厂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书?而且这间休息室看起来分明是新建的。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禁脱口而出:“工厂里准备这么多书干什么?而且这休息室看起来新建的吧?”
苏斌哲的脸色微微泛红,但因为他的皮肤太黑,所以并没有被周雪卯等人察觉到。他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哈哈一笑道:“咱们厂子里没几个人识字,像我这样的也不多。这休息室建好了之后,还没人来过呢。不过,咱们东家希望下面的人能多识点字,所以特意准备了这些书。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随便看。”
他的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倒也合情合理。周雪卯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心中的疑惑也消散了不少。
在苏斌哲的带领下,他们继续参观工厂的其他设施。走过休息室后面的小足球场时,苏斌哲得意地笑道:“有时候咱们厂还会跟别的厂子比赛踢足球呢!这个月中就有一场,你们要是会踢可以试试哦!赢了还有奖金拿呢!”
周雪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们不会踢。”他对这种娱乐活动并无兴趣,只想尽快了解工厂的真实情况。
接下来,苏斌哲带他们来到了宿舍。一推开门,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扑鼻而来。宿舍里摆放着八个床位,上下铺的设计使得空间得到了充分利用。有四个床位乱糟糟的,显然是有人在住;而另外四个床位则是整整齐齐地放着被褥和工服。
苏斌哲拍了拍床架道:“你们四个以后就挨着住吧!这些衣服大小都差不多,你们先凑合着穿一下,之后我们会给你们安排合适的衣服。”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厂里大体就是这些东西了,吃穿用度什么都有。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自己的工友吧!明天我会亲自带你们上工去,第一天东家会巡查哦!记得好好表现哈!”
说完这些之后,他突然话题一转道:“对了哈!把你们生辰八字给我留一份儿呗。”说着他从胸口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只炭笔递向周雪卯等人。
这个动作让周雪卯等人立刻警惕起来,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要我们的生辰八字?”这个问题让他们感到十分困惑同时也充满了警惕性。
苏斌哲却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儿,“哎呀呀!这个嘛是好事儿啊!你以后就知道啦!写吧、写吧!这有什么的呢?进了厂都写生辰八字的嘛!”他见周雪卯不接纸笔便转手递给另一个人。
那名举子也没犹豫地接过纸笔随手写了一个生辰八字后便递了回去;其余二人也很快写完并再次轮到了周雪卯的眼前儿。周雪卯心念一动也提笔写了上去——只不过他写的是个假的时间而且就在十天后。这厂子有些诡异他倒想瞧瞧究竟有什么猫腻!
苏斌哲收集完四人的生辰八字后便嘱托道:“行啦、行啦!今天就大体完事儿啦哈!明儿咱们就正式开始工作啦哈!你们早点休息吧哈哈!”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四人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儿。
周雪卯长舒了一口气后一屁股坐在了床铺上;其余三人也并排坐在了一块儿开始交流起彼此的想法来,“周兄你有没有感觉这里很不对劲儿啊?”“这也不像黑厂啊如果是装的的话那他也装得太好了吧?”周雪卯摇摇头道,“静观其变吧咱们先什么都不要做老老实实干活儿就行要不了多久他们必露马脚!”
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周雪卯跟那三名举子已经分好了床铺并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忽然门被推开四个穿着工服的工人推门而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汗味儿,为首的工人见来了新工友便抬起手打了声招呼,然而周雪卯眼角抽搐了两下后勉强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另外三个举子的表现也是大抵如此——他们实在是开不了口啊!因为这四个新来的工人脏了吧唧的、还一身味儿看着就极不入流的样子啊!
他们以前个个都是风流书生,在圈子里那也是出了名的。虽然现在舍身入厂,但那是抱着伟大目标来的。举子们看到这些具体的工人时,同情心在这一刻似乎消失无踪。他们眼中掩盖不住的嫌弃被四名工人洞察得一清二楚。工人们头也不回地走到自己的床铺前,衣服也没脱就咣当一声躺倒在床上,紧接着就是一阵如同打雷一般的呼噜声响起。周雪卯被这股鼻端萦绕的气味和耳旁嘈杂的噪音搅得精神有些崩溃——这现在已经不是黑厂的问题了;而是这些黑厂里的打工人他都有点接受不了啊!后面还能坚持下来么
一夜未眠,周雪卯和他的三名同伴顶着沉重的黑眼圈被苏斌哲唤醒。这一夜,他们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房间内的异味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但自视为读书人的他们,心中的高贵与现实的落差却让他们倍感压抑。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更像是无情的嘲讽,让他们在心理和生理上都备受折磨。
然而,当看到苏斌哲一如既往的热情笑容时,他们心中的怨气稍微平复了一些。他们换好工服,跟随着苏斌哲再次踏入那座繁忙的工厂。
厂区内,机器轰鸣,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在他们眼前穿梭。苏斌哲将他们带到一个工作区域,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大小的工件。这时,一个沉默寡言、年约三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过来,他就是张大力,工人们亲切地称他为老张。
苏斌哲热情地介绍着老张,并叮嘱他要仔细教导这几位新来的工人。交代完毕后,苏斌哲便匆匆离去,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老张也不多言,捡起地上的卡尺,开始认真地给周雪卯等人讲解工作的要领。虽然这项工作在他们看来简单至极,只是打磨工件的毛边或不规则部分,但对于初次接触的他们来说,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很快,他们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与他们一同劳作的还有老张等另外四名工人。然而,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周雪卯等人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厂房内的噪音、反复打磨的枯燥以及站立的劳累,无一不在摧残着他们的身心。
他们平时出入上流社会,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楚?但看到老张等人神色如常地工作着,他们也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