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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60(1 / 1)

第60章Chap.60

施嘉莉知道,这高家酒会,她是非去不可了。覃伯说得没错,不管这下作手段是谁使出来的,目的都是把施家逼进死路。一旦外界开始普遍认为她这个接班人有遗传到精神疾病的可能,谁还会愿意合作呢?毕竞这类疾病就像一枚不定时炸弹,随时有爆发的风险。不光是合作者会打退堂鼓,企业内部也会出乱子。她本就年轻,没有资历,再患病的话,就更不能服众了。

偏偏这又是一件极难自证清白的事。难道要把自己身体无恙的检验报告甩到公众面前么?太过幼稚不说,怕是就算甩出了报告,大众也是不信的,要么指控这检验报告是伪造的,要么推说是还没到发病的时候。简直是死局。

“万万不可!"覃伯甫一听到她的决定,就急忙劝阻,“你一旦出现在酒会上,外界就会顺理成章地判定你是个不知轻重、失张冒势的继承人,不就正好应上报纸上的谣言了么?”

施嘉莉轻笑了一下,眼底显出一抹无奈:“可是他们已经千方百计地′邀请’我去高家的酒会了,我再不去,就不礼貌了。”覃伯愕然道:“千方百计地邀请你?”

“是啊。他们取消我最看重的一笔订单,知道我必然心急,肯定会打高家酒会的主意。随后又下一剂猛药,叫我彻底陷入慌乱,逼我抓住一切机会挽留住客户……我知道那是个连环的圈套,但我必须去,不入局就没法破局,我总得去见一见我的对手们。”

“可是…"覃伯还是忧心忡忡,怕她初入生意场,应付不来那种场面。施嘉莉却已扔下餐巾站起身来,吩咐道:“这段时间留意一下家里的人,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自己人背叛。”

覃伯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便道:“大约不是家里人泄漏的消息,他们没有太多机会与外界接触。反而是医院与警署那边………施嘉莉点点头:“我知道,那边我也会着人去查。"“她边说着边走出餐厅,想了想,又回头叮嘱:“对了,还有两个人的下落也要查一下一-施家不能再遭受任何舆论攻击了。”

覃伯垂下眼,默默将那两人名字记下:“是。”礼拜六很快到来。施嘉莉脸上未作妆饰,只叫芳姨帮她把头发低盘在脑后,簪上几颗圆润的白珍珠,另外换上一身长及脚踝的重缎真丝裙子,加一件黑色西装外套,腕上扣一只手表。坐上汽车出门后,她叫司机转道去福沙路,接上李岘祺。

李岘祺也穿着一身偏传统的西装套装,正在公寓楼下的咖啡馆里等着,边喝咖啡边读报,像个正经的知识分子。注意到停在路边的汽车后,他起身走过来,丝绒质感的领带上别着一根亮银银的领带夹,碎光直直闪进施嘉莉眼睛里。在这一刻,她心里忽地有些庆幸,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还好是他。

或许她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目光投落在一个人身上时,看到的只有价值。施嘉莉掠下眼睛,嘴角微微翘动,像是自嘲。这时,李岘祺钻进了汽车,坐到她身边,理着衣襟不冷不热开口道:“最近很忙啊,施老板?”“怎么说?"施嘉莉口吻也清淡。

李岘祺没答,侧眸看她一会儿,幽幽道:“生意场就是生意场,你只在其中浸了数日,就不一样了。你以前很少会这样与人迂回。”施嘉莉闻言眉头微抬,没有说话,只骄矜笑笑。李岘祺见她这副模样,不禁低笑出声,叹道:“还以为你心性彻底改了,结果还是老样子,说你有范儿你就装起来了。”施嘉莉被戳穿,斜过去一眼。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看过来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认真。施嘉莉静默半响,说道:“确实很忙。我现在就像个摆放在露天之下的糖块儿,所有人都想从我这里采一点甜头,一窝蜂地涌上来。这个拉拢我为他的百货大楼投资,那个以爱国的名义请我捐款……"说着她从鼻腔里轻哼一声:“全都当我是傻子。”

“除此之外,我还得开会,给公司高管开会,给业务骨干开会,给主要部门开会,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公司上下所有人的利益是一体的。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相信,反正我是说厌了。还有记者,苍蝇一样的记者,见缝插针地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回应,简直烦不胜烦。“施嘉莉脸色稍沉,很是厌倦。“凡事都亲力亲为么?”

“没办法,"施嘉莉道,“我想尽快摸清手下的产业,就必须亲力亲为。现在恒钢旗下几家重要的公司的所有的业务都要从我手里过一遍,最终的决定不一定是我做,但我一定要了解。”

“辛苦了。“李岘祺伸手搂过她,手掌在她肩上抚动两下,像是安慰。施嘉莉靠在他身上,脑袋抵进他颈窝里,懒倦道:“要是他们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懂事又听话就好了。”

“你的标准就是懂事又听话?"李岘祺低下脸来,唇角蹭到她的额头。施嘉莉无声地笑:“这些天里,想要从施家名下银行里贷款的小公司数不胜数,我却只同意给一家脚踏车厂和一家面粉厂放了款子。懂事听话固然是被我选择的首要条件,可是有用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做亏本的买卖。”车子里安静了一小会儿,李岘祺才接话,口气疏淡,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是啊,交易才是最牢靠的关系。”两人身体互相依偎着,呼吸绕个不停,却没再说话。高家酒会在河岸一家私人会所里举办。夜色澄净,宴会厅内却灯火辉煌,来来往往的宾客衣着光鲜,只隔着车窗远远望一眼,便知其奢华。施嘉莉下了车,向门口处的仆欧递了邀请函,仆欧立刻恭敬地将她与李岘祺一同请进去了。花园里花团锦簇,有一支西洋乐队在演奏,旁边的喷泉随着音乐变换着水流,在灯光与烛光的映照下,像一圈圈华美的项链,各界名流行走其间,更显得珠光宝气。仆欧送来餐前酒,施嘉莉与李岘祺各拿了一杯,刚要往里面走些,身后就有爽朗的笑音靠近:"施小姐,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施嘉莉回过头,瞧见是两位与施承良差不多年岁的男子,皆留着一字胡。她认得,一位是做水泥生意的,另一位是卖糖果的,说话的正是那位水泥老板。不过糖果老板也很快搭腔,笑道:“什么施小姐,如今人家是恒钢的当家人,怎么都该称一声′施老板′了,再不济,也该是“小施老板"才对。”水泥老板作出一副恍然之貌:“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又笑道:“都怪小施老板年轻貌美,总叫人忘了真正的身份。”施嘉莉真是讨厌极了这种话里有话、明褒暗贬的交谈,却也只能轻牵笑漪:“说到底是我初来乍到,未能来得及与各位深交。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合作的机会。到那个时候,我这个后辈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希望各位仍觉得我年轻貌美,而不是面目可憎才好。”水泥老板与那糖果老板相视一眼,又嗬嗬地笑了:“哪里哪里。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小施老板嘴皮子这样利落,想必心思也是极活络的,说不定将来在商界的地位,要超过施老板呢!”

施嘉莉相信,但凡这时候她表现出一点野心,“不孝"的帽子就要扣上她脑袋。

“两位老板说笑了。我父亲一直是我心中最崇敬的人,即便他不幸离去了,也会是我人生永恒的指引。将来我走出的每一步,都离不开他冥冥之中的依护,何来超过不超过这一说呢?”

水泥老板讪讪一笑,又哀哀地叹了一声:“唉!提起你父亲,总是有些伤感,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就去了……我与你父亲算是旧友,你一个人掌家不易,若是遇到难事,尽管向我开口。”

施嘉莉谦逊地道谢,几人碰了一杯。这时,又有几位企业老板凑了过来,提高声音与她说了一会话,没过多久,队伍竞愈发壮大了。施嘉莉意识到,这些人把她当作了一个新奇的、赏玩的对象一一她是这种商业酒会里的新鲜面孔,她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是毫无经验的掌门人……所有的身份都在刺激着这些人的嗅觉。

众人围绕着她,把盏欢笑。几轮寒暄过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将话头牵到了她旁边的李岘祺身上:“这位少爷是……施嘉莉看向李岘祺,目光与他短暂交汇,随即面向众人,提起浅浅笑意正式介绍道:“他是我今晚的男伴,也是我交往许久的男友,李岘祺。”李岘祺这个名字对众人来说不算陌生。大家或多或少有听说过,南京政府的李总长的长子正在邬城读大学。他与施嘉莉的恋爱关系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这恋爱并未由双方父母正式公开,众人便只以为这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后来施家又出了这样大的事端,众人几乎可以断定,这交往不会继续下去了,就算两个年轻人余情未了,李总长也不会点头同意的。两位继承人在一起了算什么?是她嫁去南京,还是他赘入邬城?因而知道这位模样漂亮的少爷其实就是李总长的长子后,众人还是吃了一惊。

“哈,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啊。"有人皮笑肉不笑地称赞。有人晃着酒杯,懒洋洋地笑着试探:“小施老板方才说,两位交往已久,莫非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李岘祺嘴角上抬,目光深深看向施嘉莉道:“我们感情深厚,的确已有这个意向,也在父母面前过了明路。本想对外公开,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作为她的爱人,我深感痛心,也决定要更用心地爱护她。今天来到这里,也是我的意思一一我对她的感情被各位见证,也被各位监督,我十分荣幸。”聚在这一块的人愈来愈多了,脸上各有颜色,灰的灰,青的青。李岘祺这个时候站出来承认感情,几乎就等同于在变相澄清前几日报纸上的恶意揣测一一

李总长绝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继承人与一位可能遗传到了精神疾病的女士在一起。他们那种家庭,为了久盛不衰,自然会规避掉一切风险。“看不出来啊,李少爷相貌风流,竟是个痴情种子。”一位银行家似讽似叹。“是啊!"立刻有人接腔,“到底是年轻人,爱来爱去爱得火热,看来我们都老喽!”

众人哈哈地笑起来,脸上却多多少少有些难看。这时又有一道年轻些嗓音开口调笑道:“李少爷对施老板这样深情,我看呐,就算叫他一声'施先生',他也当得起!”施先生一一

众人一愣,才渐渐咂摸出其中意味。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施嘉莉与李岘祺相视一眼,也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一种暗戳戳的羞辱。只是,二人同时弯起唇角,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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