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鼎张了张口:“竟有此事?”
“贫道亲眼所见。”
方才还慷慨陈词的方鼎顿时偃旗息鼓,被看得脸皮发烫。他支吾了两声,想到什么,顿时将严厉的目光投向狗头军师。
“怎么回事?”他越说越是神色俱厉,质问道,“‘只劫富户,不伤小民’,此事不是再三强调过吗?为何依旧有人抗命?”
“……”
被迫接锅的宋军师欲言又止。
……明明他早就向天王通报过此事,是天王犹豫不决,难以对当初发誓同富贵的兄弟狠下辣手,而狠不下心肠,自然约束不了他们。到头来就只好“苦一苦百姓”了。如今天王怎能厚颜无耻地假装一无所知?
罢了,大概这就是狗头军师的宿命吧……宋军师默默背下这记黑锅,当场请罪:“天王恕罪,诸事繁杂,是我疏忽了。”
方天王板着脸申饬了他一顿,便下令道:“传我军令,再强调一遍:只劫富户,不伤小民。再有违禁者,绝不轻饶!”
至于已经违禁者如何处置?他却是绝口不提。毕竟陌生百姓哪及得上天王军兄弟!
少年道人不置可否,突然问道:“……听闻张、王两家献城有功,天王答应保全其家,入城后果然守信,未动分毫?”
见他不再对前事紧追不放,方鼎舒了口气。又听他提起自己与张、王两家的约定,方鼎心头升起几分自豪,昂然道:“本王答应不动他们,自然言而有信。”
……自身的经历令他恨透了所谓的大户人家,却依旧做到言而有信,岂非豪杰人物?
闻言,连宋军师都生出几分掩面的冲动:该守的信用不守,不该守的信用瞎守,天王还亲口下令不扰民呢,做到了吗?
“我来辽源不足两月,已听闻张、王两家纵奴行凶、劣迹斑斑,岂会诚心悔改?献城投降,只是见势不妙、‘屈身从贼’而已。彼辈与天王从始至终便是两路人。一旦情势生变,他们未必不会‘拨乱反正’。”
越殊说话的语调有种局外者的漠然,却听得方鼎紧紧皱眉,眼中渐渐泛起凶光。
他自以为理解了越殊的意思。
原来小道长是来提醒他小心张、王两家背刺的,这就是所谓“大祸临头不自知”?
他一面感谢小道长的提点,一面不以为然:麻烦或许是有的,不至于酿成大祸吧!
“所以我才问天王意欲何为。”
回应他的是少年道人的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