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虞曼语尚未动手,周猎虎已经抢先收拾起碗筷。其他人也跟着给他打下手。
笑语声中,她环顾这方不大的小院。生平头一次对某个地方生出家一般的归属感。
然而……
昨日出门时老鸨便带人堵了她一回,一番威逼利诱要逼她回去,无非见她好转又后悔了。她自然不肯,趁其不备跑了出来。
偏偏她的卖身契还在老鸨手中,她愿意拿全副身家去赎,老鸨却死活不肯放人——凭她身上的噱头,老鸨怎么肯轻易放手?
更何况,纵然她得了自由身,以她这样的身份,哪里有资格奢求跟随在先生身边?
万般无奈的心思在心底打转,虞曼语恋恋不舍地环顾一圈,蓦然生出几分遗憾。
……欲留而不可留,能在医馆多留几日便是几日罢。活命之恩不可忘,即便她身份低微、力量浅薄,但能报一分是一分。
至于怡红楼……无论如何,她是决计不肯回去的……大不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女子柔情似水的眸中闪过决绝。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她意料。
次日傍晚,有人叩开了医馆的门。
来者年已不惑,看上去却依旧曼妙多情,俨然半老徐娘。不是怡红楼老鸨又是谁?
虞曼语开门的手触电般收回,神情下意识染上几分警惕与抵触:“你来做什么?你我之事与医馆无关,我同你走就是了。”
“虞姑娘说笑了。”老鸨羡慕又不甘地看她一眼,脸上堆起笑来,鱼尾纹顿时挤到了一起,“妈妈我今日是来归还卖身契的。”
虞曼语尚未反应过来,手中已经被塞了一张纸,她呆呆将纸展开,立时定在原地。
前半生苦求而不得之物,竟然这般轻易到手?虞曼语一时竟不知究竟是自己发了痴梦,还是眼前的老鸨突然得了失心疯。
不及多想,老鸨便殷勤地陪起笑来:“虞姑娘攀上了高枝,可别忘了旧人呀……”
虞曼语越听越是糊涂。
懵了半晌,她总算从老鸨的话语中整理出大概的逻辑。似乎这间医馆的主人身份不一般,老鸨不敢得罪,因此不仅还她卖身契,还想借着她与医馆的主人攀上交情。
“还给你。”
虞曼语二话不说便将卖身契又塞给老鸨,仿佛它并非期盼已久之物而是一张废纸。
老鸨自然不肯收。
一时间,两人在医馆门口拉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