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问候归问候,李浈对于郑珏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身为一家之主,所做作为都要为这个家族去考虑,李浈可以理解,若真有那么一天,也愿意去帮助郑氏一族。
说是为了郑玦,但明眼人都看得透,李浈更多的还是为了郑畋。
李浈对郑珏说了谎,因为崔、卢、郑、王四大望族,李浈只见了郑珏。
前两日之所以不见,是因为当时不仅仅一双眼睛在盯着李府,若李浈见了郑珏,那便不能不见卢氏和王氏。
郑珏去了五次,第五次的时候他想通了此事,所以郑珏径直去了沱水岸边。
而在此同时,郑珏也对这个不曾蒙面的传说中的少年更多了一丝敬畏。
不错,是敬畏。
敬畏于这少年的城府,敬畏于这少年的心机。
而见李浈之后,郑珏心中又多了些欣慰。
欣慰于这少年的爽直,欣慰于这少年的善良。
是善良。
因为从那一刻起,郑珏便知道这少年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四大望族,更没有妄图从四大望族手中得到什么。
因为他的目标是陈琼。
当四大望族纷纷屈尊去拜访李浈时,陈琼便知道自己已是穷途末路。
但陈琼没有金商防御使吴灼那般的胆识,更没有深州刺史段崇简那般的丧心病狂。
所以陈琼为李浈献上了自己的“礼物”。
一份请求致仕的奏折,和一百三十二张田契。
奏折自然不是交给李浈的,但田契是。
整整三千零八十亩田产,即便以张仲武的官阶,食实邑也仅仅是两百户,而这三千零八十亩良田,以每十亩一户来说,也相当于食实邑有三百户。
一个小小的从四品下州官员,食实邑竟达三百户,而这仅仅是陈琼上任五年内搜刮来的田产。
以管窥豹,足以想见在大唐之内还有无数个陈琼这样的官员,在阳光无法顾及的角落里,啃食着大唐这棵似朽非朽的参天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