庒琂闻之惊恐,急跪下:“太太恕罪。”
这意思明白,郡主拐个弯道,问庒琂怎么就走了呢?宝珠死得那么冤,你替我守护一会子怎么了?你半声招呼不打就跑了,时至今日出现,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被宝珠不安宁的魂魄吓唬到了?
郡主的心思深到这层面,庒琂若未听尽,想必也难揣测出来。
当下,庒琂求恕罪,当然也要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才得。
郡主笑了笑:“我是不信那些鬼话。宝珠跟我多年,我视她与旁人不同,自有亲近的情分在。就因不同才让她去石头斋百般照拂你。她是个好姑娘,白白就去了,去就去了吧,还叫人不明不白,寻不到由头给她置办什么。”
郡主说着,悲伤起来,眼泪掉了些,引得玉屏和绛珠也伤感落泪。
庒琂歉然道:“都是我不识得宝珠姐姐的好意,让她在生前进石头斋,跟我受苦了。”
郡主扭头来,道:“听你的说话,是我让你去石头斋受苦了?你竟这般想?”
庒琂磕下头,道:“太太恕罪,我并无这想法,只是觉得太太让我在石头斋住,想必,有我不当之处。宝珠姐姐常日跟随太太左右伺候,却来石头斋看视我。那地方确与府中院屋不同,揣测想宝珠姐姐是受苦了。”
郡主冰冷地“哼”一声,听出庒琂心中早有不满。
这时,玉屏忍不住口齿,说:“姑娘不见这一二日,太太担忧,日夜不宁。夜里睡不好,白天吃不下。怕姑娘外出玩耍,或回镜花谢,或再回石头斋,太太担心,花了心血找过姑娘,只是怎没找也找不着。其他不说,太太的思虑都在姑娘身上,石头斋的门都没上锁,独留姑娘进出。”
是呢,之前石头斋外头上锁的,这次回石头斋,怎没上锁?原来她们早早布置一张网,好让自己扮鱼钻进去。
庒琂这般想。
郡主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你愿意在石头斋就留着,愿意回老太太跟前,也由得你。”
郡主的话温柔至极,可是比刀剑还锐,字字刻薄人。明里暗里责怪人,要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嘴里却只字不肯吐。
庒琂磕头拜道:“都说宝珠姐姐的死与我有关,自然是我有罪过。我哪里都不去,留在石头斋思过,请太太降罪。”
郡主道:“降罪不降罪是一说。”意思是说,降罪与否,看我心情,不过,你得把这几日去了哪里好好说与我知道。
郡主的语气和眉目脸色,不正是如此表现意思的么?
庒琂懂得,于是说道:“与太太说的一样,那天晚上,外头下雨,雷闪不断。我是害怕。兴许是我看岔了眼,看到宝珠姐姐灵前,她又活过来了,站在对面。我怕得紧,就跑出来了。”
郡主斥道:“胡说!”
庒琂顿住,继续道:“我也觉着是眼花所致,脑子不清晰也是有的。太太说过,宝珠姐姐去了,与我有关系。我想呢,是我对不住人家,人家来找我了。不怕太太笑话,我这心虚,跑回石头斋躲。也知道太太差人来找过我,只是我没脸见人,又怕宝珠姐姐日夜来寻,我便找个隐秘地方藏着。”
郡主道:“平日看你,也不会装这些思想的人,怎到这会儿,倒跟外头那些一样了呢?”
庒琂道:“我本平常女儿人家,性子强硬些是有的,骨子里对鬼怪灵魂,也怕得紧。既然说到这儿,我就不怕太太笑话。”
郡主大致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