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珠摇头。
玉屏却如此说:“姑娘,太太让姑娘你来,不就是让你出来了么?太太还说,怎么没听到姑娘悔过的声音,问我们,姑娘昨夜可哭了?”
庒琂没听懂玉屏话里的意思。首先,放出来一说,这算么?其次,说悔过,为宝珠的死后悔?若后悔能让人复活,自己的父母还用死去?自己还用这般恨庄府?最后,昨夜可哭了?昨夜,她没哭。
昨夜,全身心用于惊怕,无心哭泣。
玉屏丫头说得十分直白,半点面子不曾给她余留。可见宝珠的死,给郡主的打击有多大,郡主对她的怨恨有多深,随意的差人来支使自己,笑话自己。
庒琂忽然感觉自己的处境比宝珠还凄凉,有的人虽死犹荣,有的人当活颓败,前者是宝珠,后者是自己,眼下,不正如此?多么不堪的身份对比呀!她一个大小姐却要为一个丫头的死守灵哭孝!传出去,必是传说,猪狗都不得信。
庒琂恨出大把大把的泪水,泪水涨热在眼里,满溢,滑下脸颊,下巴,滴在衣裳褶皱上,跪垫上……
想想这一日。
这日晨早,郡主派人送来餐点,至午后,送来茶水点心,庒琂连饿那么多日,见这些食物,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吃完。她自己还给自己说:“不吃饱如何思仇?对她们再有鄙夷,也要吃着她们的东西挣力气来继续鄙夷她们!”
日落余晖,该上饭了。
降珠没来,只有玉屏来,给庒琂说:“太太问姑娘,守一日困不困?困了的话,请姑娘往宝珠姐姐床上歇一会子,精神足了,晚上还得守。晚饭姑娘不必外出来吃,仍旧在这里用。待会子,我们给姑娘送来。”
玉屏是来报告传话的,没半点情感。说完,不等庒琂有何言语表达,她已转出门去了。
不过,也罢了。庒琂心里感叹。
因确实困,加身心劳累,庒琂巴不得趴在地上狠狠睡一觉。若是可行,她此时此刻愿意替宝珠躺在绿布棺材里,永睡不起。
她强忍支持,几次瞌睡来临,她不知不觉地合上眼睛,身子歪下去。起起落落数次,仍不见天光。
终于,她勾头睡过去了,心里还是那么惊惶害怕。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在招呼自己。
庒琂疲倦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来的人是降珠和玉屏,两人捧一个托盘,盘上盛有瓜果菜肉汤鲜。
降珠笑吟吟地道:“姑娘因太困,给睡着了,快起来吃点东西,不然,漫漫长夜,肚子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