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呵呵两声,那些不忍之色随即消失,又示意庄瑚和庒琂把庄瑜扶起来。
尔后,秦氏才说道:“这个屋子里,没什么话不能说的。往日,总想避开些她们,不让她们烦心。可但凡知晓情理的,有心胸的,也知道岁末年间,你闹这么一出,让合府上下安心?难道四丫头没告诉你,老太太自打入冬身子就不支了么?你这致使丫头们,让老爷与我存大不孝啊,实实可恶。”
听到此处,庒琂与子素方才明白秦氏为何气冲冲赶过来,就是生怕小姨娘这里闹,要闹到老太太那里。至于让庒琂来看,算是顺手警告,大意是,东府的事,谁也不能往外传,特别是不可传与老太太知晓。一石二鸟之策,但对于秦氏而言,算万般无奈吧。
小姨娘道:“过年么?过年好得紧。就不怕老太太春禧除夕夜齐全了见?也是要问个长短的。”
秦氏道:“既这样想,你放胆了去。有老爷给你顶着,老太太有个千秋万一,怕你难以担待,别是我没提醒你。”
小姨娘道:“横的是一条,竖的是一条,你们存心想看我这般死罢了。”
秦氏却没回她的话,只管对庄瑚道:“每日休补身子的汤药可按足量的给?”
庄瑚急忙道:“哪有不给呢,天天往这儿送,摔的丢的不知多少呢。太太,我们……也太难了些。”
秦氏笑道:“听听,谁亏待了谁?”深深狠狠的望住小姨娘。
小姨娘冷笑,把盖在腿上的毯盖子往身上拉,遮盖那瘦弱的身子,道:“那我问一句太太,我那孩儿如今置在何处?是丢了还是摔了?东西你们心疼,我孩儿你们就十分不当人么?偏偏管我什么死活?”
秦氏道:“我若是你,便不当琂丫头,四丫头说这些。老大人该有老大人的样子。按你这样说,我倒成十恶不赦之人了,处处跟你过不去么。”
小姨娘道:“太太是有功夫的,我是拧不过。捏死我跟捏死蚂蚁似的,我敢说一句半句?如今,承琂姑娘在,我倒说一二句,让琂姑娘评评理,或请琂姑娘给老太太带句话儿,即便我熬不过年初,死也无憾。”
小姨娘说到此,泣不成声,四姑娘庄瑜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她那些说话一时间倒让庒琂难办了,此时该不该出声呢?出声的话倾向谁为好?倾向小姨娘,便获得四姑娘庄瑜的好,却跟整个东府作对啊。
好在,庄瑚挡出一句,想必怕庒琂心软嘴慈应承什么话,便道:“姨娘,老爷也是这个意思,你何苦为难琂妹妹和四妹妹。你当是可怜四妹妹一片心。”又急转头对熹姨娘挤眉弄眼,想让熹姨娘帮衬说几句软话。
熹姨娘识趣,懒懒散散的进来,道:“我也是劝。可太太知道,我一向好心,也没见有好报过。打什么时候起,没见谁待见过我,这些,府里谁没个眼见没个心知肚明?即便我来送个炭啊火啊,也就如此,今日来,挨不过四姑娘千求万请罢了。我生有一张嘴巴,只管过年过节吃一口心满意足了,别的我一概管不得。”竟撇得干干净净。
庄瑚听得,大约满意,会心一笑。
可谁想,熹姨娘口无遮拦,又道:“大姑娘一片心送的什么我不知,摔的丢的我也不知。北府里倒也有人过来,怕也有送东西,并没见死不顾,也算有情分在的,老太太如若知晓,该是宽慰。”
话毕,秦氏狠狠瞪住熹姨娘,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剧变。
庄瑚见秦氏那样神色,当即喝住熹姨娘,熹姨娘吓得连连往后退,再也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