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儿道:“老太太昨夜一夜没睡好,早早就起了,一个人坐在外头炕上,我们伺候,她也不要,把我们都赶出来了。早前叫我进去吩咐,说让大家都不必过来请安,又吩咐我来镜花谢一趟,想向你们姑娘讨要一样东西。”
子素愕然,有些惊怕。
竹儿一把子素往里头拉,再往后顾望,生怕外头的人看见似的,这才说:“就是昨夜散在地上的珍珠。老太太说,讨拿两颗过去瞧瞧。老太太还说,昨晚原本想讨的,可觉得是大奶奶送给姑娘的东西,她不好要。所以才让我悄悄来要一两颗,说想拿来滚脸,保养用的。”
听这么说,子素稍稍放松心情,但一想庒琂坐在里头呢,自己怎好去拿来?要是把老太太的话说给庒琂听,怕她多心。毕竟啊,这珍珠它不是大奶奶送的,是地下那位鬼母妈妈送的呢!才刚听说老太太想要珍珠,子素晃神想着,莫非老太太起疑心知道鬼母妈妈与她们交往?
幸好竹儿说老太太想讨要来滚脸。这理由也充足。
子素思想半分,笑道:“请姐姐先回去,过会子我给姐姐送过来。”
竹儿催促道:“不必周折!你就进去拿,我在这儿等你。”
正找不到借口推脱,忽然听到庒琂从里间传来呼声:“素姐姐,水打好了么?”
子素猛然震惊,急应一句:“就来!”转脸对竹儿道:“姑娘醒了。要不,我先把水给姑娘端进去?”
竹儿无奈,叹了一声,道:“那成,先伺候姑娘梳洗吧!不过,别耽搁了,早些拿过来。”
子素“嗯”地点头。竹儿犹犹豫豫的离开。
目送竹儿走后,子素重整情绪,再去端水往里头走。入屋里,见庒琂已从卧内走出,如今侧坐在里间的炕上,脸朝窗外,在愣神。
子素微笑着,徐徐细步靠近,把水盆子搁在矮桌上,道:“在这儿梳洗?”望了庒琂一眼,只见她一脸疲惫,眼眶微微凹陷,两眼周边竟起一层淡淡的乌云。子素心疼,两眼一热,滚下泪来,去拉住她的手,道:“何苦糟蹋自己。”
庒琂淡淡一笑,盯住子素,道:“老太太差竹儿来叫我们了?是不是要问昨夜的事?”
子素安慰道:“没有,你别多心。老太太吩咐竹儿姐姐来告诉我们,今日不必过去请安。四府里的人也不用去。你不要多想。”
庒琂沉思良久,摇头道:“那是我多想了。还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支开你。可这屋檐下,能躲哪里去?”
子素道:“都过去了。没人问,我们也不提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说完,往里头去拿手巾,走出来后,将手巾放入水盆,过了水,又捞起来拧,拧好了,递给庒琂。
庒琂接过手巾,擦了擦脸,道:“冷水洗脸是要清醒些。既然不去请安,那就不梳妆了。戴这些首饰,繁重得很,一日日压得我头疼。”
子素无话,等庒琂擦完脸,她接下手巾,把盆里的脏水端出去倒了。再进来,看到庒琂换了一副面孔,清醒振作许多。
庒琂道:“我刚瞧过三喜了,没醒呢,让她多睡一会子吧!”
子素道:“早饭那边还没好呢,我去烧一壶茶来。”
庒琂制止,道:“姐姐,别忙了!”爬上炕,去把炕边的窗户推开,让窗户敞宽一点。接着,退回炕边,拉住子素的手,让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