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笑了,道:“是了,想必公公是知道的。”
小银子缓缓地把脖子伸过去,低声道:“二太太,大智如愚固然是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撇得一身轻,又有什么好。就好比这笔买卖,横竖有进有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当是听不见,看不到,一毛不拔,没道理啊不是?再说了,去年端阳节前,你们这门亲家就抄了,不必诓蒙我。”
曹氏听毕,久久愣住,缓神不得。
贵圆道:“公公,您说我们卓府姑老爷被……”
贵圆捂住嘴巴,不忍说完。
小银子道:“我啊,也不是要拿这些话刮人脸面。左不过为顶头做事,好歹是你们相互合作。虽然今时不同往日,我们顶头的人没大势力,终究有来有往,我们细水长流不是?二太太,再一回一回的来,细水就流干了!”
曹氏回想了下去年老太太生辰的事儿,卓府一家确实没来,说是进京了,也没来拜见,事后,她们还埋怨大姑子庄惠呢!这小太监这般说,是有些出入,像是发生什么事了。可老太太和老爷们后头解说,姑老爷一家回南了,临时奉的钦命,走得十分急时。再问姑老爷一家的事儿,老爷就训斥。有一日,曹氏出去办事,悄悄的往卓府走,到那卓府,已改了别名。后头想想,大约如老爷们和老太太所说,到底,是老姑子忒不孝了,老太太过大寿,不来就罢了,即便有事临走,也该礼到话到啊!这便有了几个妯娌相聚西府,曹氏怨言的出处。
如今,听小银子说的,仿佛真的一样。
小银子见曹氏惊慌思考,催促一道:“二太太,您觉得我说的话如何?要不,我也给你们府里叨叨去?”
催了几回,又有贵圆示意,曹氏惊醒了,也不敢张扬声色,只低低地问:“公公,这去年的事儿,怎没见传呀?”
小银子不乐意了,道:“二太太,您别把重点不当事儿啊,这题岔得远了。咱们说说咱们的事儿。”
曹氏道:“公公,银子的事儿,我蹈卖嫁妆也给补上。如今,我多嘴问一句,我们卓府姑老爷,怎没就……没见传说呢?”
小银子道:“二太太,不见传说是好事儿,真传说了,你们庄府今日还能在这儿?怕来上香放炮的是别人咯!我的太太啊,你们偷偷享福吧!这大智如愚,这会子怎撂直白了呢!”
曹氏浑身一颤,觉得眼睛混混惑惑,脑仁一阵疼,摇摇晃晃叹出一句:“了不得呀!”
几人说到这儿,又顿一会子。那时,庒琂和子素来上茅厕,这前后一些话语,二人听得一些,不是十分明白。子素恨曹氏,觉得她们在密谋什么坏事,自然想听听,好抓个把柄,以后报复她。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曹氏是被惊吓到了。于是,为了缓住小银子,曹氏礼貌地求请他去屋里说话,可小银子这番言语后,似乎抓到曹氏的痛楚,越发肆无忌惮,开口说想上茅房,大约要曹氏在门口等着。
曹氏还想打听卓府姑老爷的事儿,当然要等着。
这会儿,等了许久不见小银子出来,又问:“公公,舒坦了没?”
小银子在茅房里道:“哎哟,您说我造什么孽呀,我来你们这儿一口茶没喝,一块儿点心瓜子儿也没吃,就拉肚子了。真真跟你们这地方犯冲呀!”
话是人话,理儿却不是人的道理。小银子这话骂庄府呢!骂曹氏没把他放在眼里,怠慢他了!
曹氏哀求道:“公公,你消消气,舒坦了请出来,我回去浸一盆金瓜子给你敲茶盖子。”
只听小银子一身舒适之叹,约是上完了。可左等右等,不见出。
曹氏耐不住等,问道:“公公,当是我错了。过一会子,我们就打道回府了。晚些时候,还要进祠堂拜祖呢!你要是放心,我回去给你取瓜子去!不过,我这人就心事重,搁不住半点儿东西,才刚说我们卓府姑老爷,你说被抄了,如今,他们一家子去哪儿了?”
小银子在里头回道:“二太太,你何须刨根问底呢!真要问,朝里不是有你们三位老爷?他们知道的比我们清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