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言闭着双眼,微仰起头,由着冰冷地雨点肆意落在脸上。
“柳婉…”
一个名字突然地从脑海中冒出,真言忽地睁开双目,看向前方,片刻之后,才脚步坚定地朝着前边走去…
……
暴雨只下了半个时辰便停了,等到雨完全停下时,天色也已亮了起来。
一声声鸟啼此起彼伏,水滴自树叶尖儿滴落,落在了被大雨浸湿的泥土上,瞬间摔得粉碎,却也带起一阵泥土的清香…
一夜过去了,山间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一草一木仍是如昨日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山脚之处,却是多了两座新坟…
与其说是坟,倒不如说是两块土堆,立了两块木板,上边去利刃刻着几字。
“父柳友之墓”。
“周武之墓”。
昨夜那两人,一个是柳婉的父亲柳友,另一个则是那个叫作周武的汉子。
两人应该是落了队伍,又被叛军追杀,只得双双逃命,可最后,却还是落得身死的下场。
那几具叛军的尸体,真言没有理会,倒是将周武的尸身带上,埋在了柳友的坟旁,也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坟前,柳婉神情呆滞地跪在地上,浑身湿透,衣襟上更是脏乱,双手也是一片血肉模糊,还沾满了泥土。
柳婉身后,真言双手合十地站在那里,嘴里诵着往生经,无声无息,只盼坟上新鬼,早些轮回…
坟上,没有供祭品,也没有烛纸香线,柳婉本想搓土为香,可大雨之后的泥土稀软无比,怎么捏也成不了形,柳婉只好寻来几只树枝,伫在坟头上。
两人就这般,一跪一立,不曾说得一字,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大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柳婉“噗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真言见状,也不再诵经,只是一阵摇首叹气,便走了过来,瞧了柳婉一眼。
只见柳婉面色发白、浑身发抖,双唇更是变成了紫黑色,还不住地打着哆嗦。
也是,淋了一夜的暴雨,还替父亲挖出一座坟来,纵使是铁打的身子,此刻也是要受不住的。
真言倒也罢了,他内功深厚,雨停之时便运功散去了僧袍上的雨水,却是无恙。
但柳婉武功平平,不能与真言相提并论,她能够撑到现在,已是极为不易了。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