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随身携带的地毯袋中翻出一个自制的棉芙兰绒口罩,这口罩由双层芙兰绒棉布制成,中间填充了少许薄薄的炭块——这是她吩咐仆人从厨房取来的——尽管戴上后有些闷热,且略显怪异,但艾琳娜却觉得心安了许多。
之所以用芙兰绒制作口罩,是因为在后世的瘟疫期间,艾琳娜看过一些科普,说这种材料制作的棉口罩是纺织界的N95,而当它被口鼻水汽打湿之后,过滤效果会更好。放木炭主要是想到传说中的木炭吸附力,吸甲醛的一把好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个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布口罩,在14世纪,为了在疾病面前保护自己,人们发明了鸟嘴面具,但逐渐地,因为瘟疫的猖獗,用于防护的面具最终演变成了可怕的死亡象征。
既然艾琳娜无法找到那样的鸟嘴面具,她只好凭借自己的巧手,制作了几个简易的口罩来应对眼前的困境。
“我就说你何必来受这份罪,”爱德华轻声笑道,他的笑容委婉,因为他也担心过于张扬的笑容会让他吸入那些难闻的臭气。
艾琳娜尚未踏入卢恩顿,便已经开始感到后悔。此刻的卢恩顿宛如一个巨大的露天化粪池,仅仅是路过都足以让人头晕目眩,而踏入其中,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
“你要戴一个吗?”她递给爱德华一个口罩。尽管爱德华最初半信半疑,但随着火车渐渐接近卢恩顿,那股恶臭愈发浓烈,他也紧锁眉头地学着妹妹戴上口罩,“咦,气味似乎真的没那么重了。”
哪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更多不过是心理作用。
“真的吗?”隔壁座的男士好奇地观察着艾琳娜和爱德华,他捏着鼻子,显得有些不适,然后问道:“可以给我一个吗?我愿意花钱购买。”
艾琳娜微微一笑,她制作的布口罩还有几个备用。于是,她慷慨地递给了这位男士一个口罩。男士戴上后,感觉效果颇为不错,便立刻从钱包中拿出钱来,“我还想再买一个,请问多少钱?”
艾琳娜没想到在火车上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入。她粗略算了算布料的成本加上自己的手工费,但还没来得及给出确切的价格,男士便已经从钱包里拿出一镑,“这个价钱够吗?我看这布料的质量应该很不错。”
“足够了,”艾琳娜又掏出一个口罩递给他,“两个口罩,一镑。”
坐在火车头等座的乘客自然不会吝啬,男士摸了摸口罩,好奇地问道:“这里面好像缝了什么东西?”
“是木炭,”艾琳娜坦然回答,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口罩拆开一看便知,“木炭能吸附一些空气里的脏东西……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哦,是瘴气啊,”尽管细菌理论还未被提出,但卢恩顿的人们普遍知道这些臭气会带来疾病,因此都称之为瘴气,“原来如此,我觉得这口罩还挺管用的。”
若不是发现艾琳娜的存货有限,那位男士恐怕会考虑给家人也囤上几个口罩。但考虑到缝制起来并不复杂,他打算回去告诉妻子,在家里自行制作。戴上口罩后,他确实感到一阵轻松,仿佛与那股难闻的气味隔绝开来。
可能是人的鼻子适应能力吧,当火车进入站内,艾琳娜走下来,就感觉那股恶臭已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令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