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闭嘴一会儿,防护罩就会逐渐变得清晰,然后就又忍不住说起来,即便不会有人回应也不觉得孤独。
“阿爹的医术也很好。”
“如果阿爹在这里,会比阿塞莉挑得更快,因为阿爹学习了安格尔医生的医术!”
阿塞莉每挑一挑,都要絮叨一会儿,如果面罩起雾了就等一等。
“我知道阿爹为什么要杀死安格尔医生——前几天听他们说的时候才明白的,但我不能告诉老大。”
“因为阿爹不让说,他说,如果我说出去就会死的。”
“对了,悄悄告诉你。”阿塞莉的语气里听不出伤心,“——我感觉阿爹死啦。”
“因为我很不舒服,好像要化掉了。”
“在老大身边会舒服一点,可老大又走远了,好像听不见我叫他,如果跟上去,我就只能丢下你了。”
“阿塞莉不想丢下你。”
瘦小的身体蹲在地上,认真地挑着虫子:“好了,这条手臂也差不多了!现在到脸。”
阿塞莉站起身来,腰刚到病床的高度。她举着针,对昏迷的巴德烈认真道:“如果我把你弄疼了,你要和我说哦。”
巴德烈的眼皮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下,好像听到了。
有人在拿东西扎他。
下手挺狠,感觉戳到肌肉了。
不会面瘫吧?
会不会吓到阿塞莉?
本来就没女人缘,面瘫了以后更没人要。
巴德烈已经很久没感觉到疼了,思绪也很久没这么活络过,之前就如同一个意志被囚禁的木偶浑浑噩噩走在干涸的沙漠里,很久很久。
他看到了很多画面,癫狂的、混沌的……盛大而绚烂,有如万万年那么漫长。似乎是那些虫子的记忆,又像是感染之下的幻觉。
总之,他快要被吸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