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觉醒者转化为秩序者这样一个铁板铮铮、史无前例的情况,本就是人类身上最大的奇迹。
“觉醒者……是啊。”内恩感到了一股浓浓的荒谬,“怎么成为了秩序者呢?”
他像在问黎危,又像在问自己。
电梯“叮”得一声,负三层到了。
内恩无措地抬眸,看到黎危抬腿离去的背影。他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惶恐,在电梯门即将闭合之前唤道:“黎队——”
黎危倏地驻足,回首看去。
内恩的身影仿佛被均匀密布的阴影吞没,最后的声音不知道是没发出来,还是被无形的力量消溺在了空气中。
但黎危认出了他的口型:救救……
救救谁?
我?
我们?
黎危走了两步,但手还没碰到电梯,门就彻底合上了,数字开始往上攀升。
“……”
负三层人来人往,有人从上层下来,也有人从下层离去。镂空的中部让上下几层的嘈杂全都叠加在了一起,此起彼伏。
摊贩叫卖自己的商品,刚回来不久的佣兵在栏杆边和发布任务的居民交易,三个男人肩搂着肩,说要去负十层嗨操三天……
杂乱的生活气息与黎危记忆里的一般无二,极为真实。
内恩住几层?九十九吗?
黎危并不确定。
他从前不关心污染源以外的任何事,对带过的佣兵私生活所知甚少,就像他连自己屋隔壁的隔壁叫什么都不清楚,此刻被游厄住着、处于他屋正下方的那间屋子记忆里有没有住人也不够了解。
醉酒的大汉摇晃地撞过黎危的肩膀,跪倒在电梯旁的垃圾桶前大吐特吐。
黎危蹙了下眉,转身离去。
他来到记忆里曾和游厄吃过的土豆汤铺,绕进了它旁边的狭窄巷子。巷子并不长,毕竟灯塔这样一个建筑,直径不过百米。
黎危走到最后方,站定在一间铁门前,并扣响了门上的铁锁。这里的垃圾不知道多久没扔了,全都堆积在角落里,已经生出了一些带有病菌的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