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板四声传丧,一声一声,在深宫寂寥回响。
那一线清冷苦涩的悼亡香,无声弥漫。
惠夫人脸色苍白,她快步走进紫色厢房,盯着襁褓中的孩子看了很久,才颤抖着手指,用灵力去探他的识海。
发现不过是【假死】后,惠夫人终是冷汗淋淋,长舒口气。
世子【假死】是她早就计划好的,只有【假死】才能离开卫姜身边,去别处成长。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卫姜这个疯子,竟然脐带都还没剪断,就发疯,拿【得巧针】刺入婴儿心脏。
差一点【假死】变【真死】。
惠夫人抱起孩子,说:“你去琅琊那边吧,王家会把你培养成最好的储君的。”
她语气平静,强压着情绪。
惠夫人不久前刚得知,罗文遥时日无多活不过百岁的消息,早已哀莫大于心死。她步伐浮虚,强撑着精神,做完最后一件事。
月色凄清,碧海无声。
她将襁褓沉睡的婴儿和秦国王室送来的环玉,一起放入竹篮中。站在孤崖寒松边,目送他随河流远去。
之后转身,前往灵墟崖。
*
又回到幻境最开始,那冰天雪地的湖中亭。
“你一定要罗文遥活下来吗?”
“一定。”惠夫人咬字坚决,“儒家五圣。杜圣清行踪难测,钟永元半身入土,王裕在琅琊抽不开身。剩下一个翟子瑜,生于乡野无牵无挂。他是君子不假,但对云歌绝对算不上忠诚。”
“文遥必须活下来,因为只有他会一直守在云歌。”
惠夫人眼中隐有泪光:“我给文遥取字谨言,是希望他谨言慎行。可我了解他,这孩子嘴硬心软,说的话再大逆不道,其实心里比谁都忠义。”
逍遥子沉默不言。
惠夫人红眼凄惶一笑,声音哀戚道:“我有时候会想,太子暴毙,帝姬发疯,是不是都是先帝的诅咒。都是卫姜在高唐塔与人苟且的报应。”
逍遥子听完云歌城的事,只说。
“我没想到,云歌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惠夫人,你还记得很早以前,王、颜两家都还在云歌的鼎盛情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