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下了雨,风刮得特别大,我旁边的山上雷声滚滚,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很大的声音,跑上去看,是有一颗树倒了,树根掀起来,露出了一个好大的洞。”
承昀伸手,轻轻给他擦着眼泪,温别桑扭脸,道:“天亮之后,我就把爹娘放在了那个洞里,但是那洞躺下两个人还是有点小,我用手挖了很久,把他们睡的地面都拍平,因为刚下过雨,拍平的泥地里还有水,软软的……你玩过那种泥吗?拍上去还有弹性,就像活着一样。”
话题转的有点快,承昀摇头,道:“我不玩那些。”
温别桑嗯一声,又看向瓢泼般的大雨,道:“后来我也去看过他们,每次忌日的时候,周家会允许我出去,大母那一天也总是特别清醒,但她从来都是让我一个人去,她不想看见爹娘。”
“应当是怕触景伤情。”
温别桑并没有在乎他的话:“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大母为什么清醒的时候总是那样看我,现在我知道了,她其实很清楚,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承昀皱眉,道:“阿桑……”
“她总想着,忍一忍,也许事情就会好起来,再忍一忍,也许这个家就还能恢复原样。”温别桑道:“我不怪她,我看不起她。”
承昀握住他的手,没有再纠正他的话。
“开山之后,还回盛京吗?”
“你想去云州吗?”
温别桑惊愕地看向他。
承昀道:“别桑多年,想不想回家看看?”
温别桑刚刚干涸的眼睛又有了吐水的意思,他鼻头微红,道:“云州很远。”
“把常星竹的烟霞要来,它闲了这么久,也该减减重了。”
温别桑含泪笑开,道:“他金贵的很,肯定舍不得。”
承昀另一只手给他揩泪,道:“大不了再打他一顿,抢来给你。”
“你抢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抢自己人呢?”
“……那日事出紧急,我才抢他的。”承昀道:“后来我有跟齐松说,让他抽时间找找那人,把马还回去……我不是一个会抢劫的人。”
温别桑莫名奇妙,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以后还是要抢外人。”
这话不太对,承昀道:“你也抢过别人?”
“哼。”温别桑马上又笑,道:“抢过,有些土财主过山道,我会出火器,和山匪一起,可以分不少呢。”